独孤怀义的身边还剩下三名恶奴,身后的马蹄声却已经迫近,他扭回头却见李孝恭单人独骑的追上来,立时向左右喊道:“后面只有一人追来,你们返身给我杀了他。”
三名恶奴闻言看去,李孝恭高举马刀,杀气腾腾的追来,早就心胆俱裂了,迟疑着不敢向前。
“快去,砍死他,赏五十两黄金!”独孤怀义喝道。
五十两黄金,是个非常大的数目,在这长安城里置办一套小庭院,还会有剩余,就算上平安坊日夜逍遥,也足够一个月的花销。
这让三名恶奴动心,三人手里两人有刀,另一个还有一枝短矛,当下仗着胆子迎向李孝恭。
独孤怀义见他们去了,转身就跑,连一秒钟都不停留。
骑兵追杀步兵根本没有难度,除非是甲士持长矛结阵,否则根本没有赢的机会,而李孝恭的勇武,当年就在这座长安城里小有威名,这些年又随着李渊戍守边境,肯定又有长进……
因此,他只是想让手下拖住李孝恭,给自己创造出逃跑的机会,只要跑到几百米之外的坊门,就有巡城的候卫,李孝恭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攻击禁军,那是形同造反的死罪。
李孝恭也是担心这个,他本来以为追杀独孤怀义应该很轻松,结果独孤阀的这些恶奴却非常难缠,不断将手中的武器向他麾下的骑兵投掷过来。
如果正常穿着铠甲,自然可以毫不理会,但现在身无片甲,就不得不躲避、格挡,手下的兄弟也伤了几个……Χiυmъ.cοΜ
眼看独孤怀义越跑越远,他心中着急,干脆独自一人追杀过来,
因为除了巡城的禁军,他还担心独孤怀义钻进坊间的小巷子里,那里面通道纵横交错,随便找一户人家躲进去,凭李阀的力量短时间绝难找到,不过幸好这家伙没想到这点……
一枝短矛迎面投过来,李孝恭挥刀格挡开,胯下的马匹,陡然加速,马刀舞起刀花,一颗头颅就飞向了半空,另外两名恶奴见状,立时胆裂,没命般将兵器,向他的方向甩过来,就发喊一声撒腿逃跑。
李孝恭马刀拨开迎面飞来的长刀,但另一柄长刀却因为力量小了,正砸在马儿的眼睛之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就放开蹄子飞奔起来,他拽了几下缰绳,想要调整追杀方向,马匹却已经不听使唤,只顾狂奔……
他索性放弃追砍两名恶奴,任由马匹载着,向前方的独孤怀义追去。
马儿受惊,速度飞快,几百米顷刻即至,李孝恭计算好距离,纵身直扑向前面奔跑的独孤怀义,直接将他扑倒在地,自己也借力,在雪上翻滚,卸下惯性的冲劲,然后长身而起,满心戒备的走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独孤怀义……
独孤怀义明白在劫难逃,也就放弃了挣扎,平躺在地面上,剧烈的喘息着,眼睛盯着靠近的李孝恭,心里知道求饶无用,李孝恭是听命于李渊的,向李渊乞命还有希望,李孝恭绝不会心慈手软,只能用身份吓唬他——
因此他大叫道:“李孝恭你敢杀我吗?我是皇帝的亲表弟,正宗的皇亲国戚,平乡侯,杀了我,你就等着被皇帝诛九族吧!”
李孝恭果然面露迟疑之色,握着马刀的手也有些颤抖,阀主确实下令杀死独孤怀义,但这家伙的身份的确太尊贵了,而且他知道独孤阀和李阀的关系密切,也许阀主只是一时气愤之言,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
想到这里,他就准备将独孤怀义活擒回去,交给阀主处理。
此时离坊门还有百米的距离,忽然就响起急促的马蹄之声,李孝恭抬眼望过去,一骑急速闯进坊门,飞奔过来,接着更密集的马蹄声,响若雷鸣——
李孝恭顿时心惊,他在边塞和突厥人生活了六年,凭耳力就可以听出至少五百骑,在这座长安城中能调动五百骑的门阀,只有独孤阀,连陇西李氏也做不到。
于是,再不犹豫,一脚踏在独孤怀义的胸口,举起马刀就瞄向他脖子——
地下躺着的独孤怀义胸口剧痛,闷哼一声,接着就看到扬起的凛冽刀光,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他也听到了马蹄声,可惜来不及救自己。
“李孝恭住手!”一个声音高呼,
李孝恭听见了,却手上加力,马刀以更快的速度砍下来,
半空中人影一晃,李孝恭感觉手臂上遭受重击,马刀脱手而飞,他的人也逼退两步,连忙抬眼看过去,却只见到魏六一手拖着圣旨,冷冽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刚刚正是魏六从马上跃起,一脚精准的踢在李孝恭手臂上,将马刀踢飞,救了独孤怀义一命。
“魏长秋!”李孝恭不敢怠慢,抱拳行礼。手臂上的酸痛,如同骨折了一般,让他暗暗心惊,早就听说过魏六的武功深不可测,却没有想到这么厉害。
“再伤人,立斩!”魏六喝道。
“遵命!”李孝恭脸色黯然,自己不应该犹豫的。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独孤怀义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死里逃生,让他兴奋的张狂大笑。
魏六皱皱眉,迈步从他的身体上跨过,右脚精准的踏在独孤怀义手臂的伤口处,笑声立时戛然而止,变成一声惨烈的嚎叫……
魏六也不停留,向前方疾奔!嘴里发出一声底蕴深厚的长啸,响彻整个宣仁坊。
“圣旨到,再有动手伤人者,立斩!”
李孝恭盯着躺在地下的独孤怀义,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弄死他,只要全力一脚,踢在要害,就能将他踢死,但魏长秋会替李阀隐瞒下来吗?
很难说,他虽然和主母、秀宁的关系密切,可一直刻意保持和李阀的距离,即便是阀主他也不怎么理会。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坊门处涌入无数的骑兵,为首之人正是皇帝的亲卫独孤盛,独孤家虽然早已经从独孤阀里分离出来,自成一系,但关系仍旧不错,而且他是皇帝的亲信,也绝不会向皇帝隐瞒任何事情。
李孝恭低叹一声,放弃了强行袭杀独孤怀义的打算,转身向唐国公府走去。
……
“陛下宣唐国公李渊和怀国公独孤怀恩,马上进宫见驾!其余参与当街械斗的人员,一律押往大理寺待审。”独孤盛面无表情的宣布。
“李尉带着咱们的人,跟独孤将军去往大理寺。”李渊吩咐一声,接着向独孤盛一抱拳,说道:“修兴贤弟,我还有家事要处理,请稍候片刻。”
独孤盛望了望满地鲜血的唐国公府,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
他与李渊的关系不过点头之交,但他哥哥晋阳守备独孤楷却非常欣赏李渊,经常在来信中提及李渊有才华,有魄力,而且现在唐国公府的状况,也确实需要处理一下。
看着李渊走向唐国公府,独孤盛走到独孤怀恩的面前,皱着眉头,问道:“怀恩,你这是干什么,唐国公府血流成河,你怎么向皇帝交待?”
独孤怀恩解释道:“不是我,是李渊先动手的,他想杀死怀义,我只是被逼无奈——”说到这里,他看见独孤盛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顿时反应过来,卧槽,老子上当了。李渊是谁?那是出了名的软柿子,任谁都可以踏一脚,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被人嘲弄了也是呵呵傻笑的人,自己说他先动手,谁能相信?
“修兴,你听我解释,真的是——”独孤怀恩有些着急了。
独孤盛一抬手,打断道:“你不用和我解释,留着和皇帝说吧!”说完,走到自己战马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本来是出于关心,想要帮独孤阀才问的,没想到独孤怀恩根本不领情,连句实话都没有。
他翻身上马,双目投向远处的唐国公府,对独孤怀恩再不理会。
从独孤盛的行为上,独孤怀恩看明白了,不管这件事情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明天一早在贵族圈子里,肯定传开了,以后独孤阀怕是再没有半个盟友。
因为这个被自己欺负的李阀,不仅是独孤阀的姻亲,也一直是最牢固的盟友,李渊那么低调老实的人,都被欺负到忍无可忍,谁还敢靠近独孤阀——
那皇帝会怎么认为呢?他忽然意识到,如果皇帝也认为是独孤阀的错,他独孤怀恩这个家主之位就坐不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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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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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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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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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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