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是此刻耳畔回荡着的低哑音节,又或者是身前的的温热怀抱,都无比的清晰真实。
接着,似有一刹的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你……”
殷宁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绯红的瞳眸倏然扩张了几分,惊愕的邃影如烟花般轰然绽开,又很快消失的渺无踪迹。
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触上了司衍的左腿。
“你的腿……所以……”
瞳心颤动的同时,她那嫣薄的唇紧抿成了一线。
“所以……你的腿是在那个时候……”
她记得,明明最后救援的直升机已经赶到了,如果及时送去医院取出子弹的话,应该不会落下终生的腿疾才对……
“治疗还是晚了一步吗……?”
这句话像是遗憾的叹息,可又带了些许疑问色彩。
相处的这么多天里,依她所见,司衍的腿疾其实并不严重,甚至有时候单独相处的时候,他表现得完全和正常人无异。
听到这里,司衍轻轻执起了殷宁的左手,他低垂下了头,额前柔顺的丝发跟着垂落,散落下一片阴影。
还未等殷宁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轻柔的吻就已经落在了她的指尖,印在了左手无名指的红宝石戒指上。
“对不起……”
殷宁不明所以,脸上的神情更是十分茫然,她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司衍为什么会突然道歉。
直到他抬起了头,用一种她无法看懂的眼神注视着她。
“原谅我一直以来欺骗了你,宁宁……”
这一刻,殷宁感觉自己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她还没消化完第一个,就迎来了第二个。
司衍的腿……
是完好、健全的?!
虽然殷宁大概知道了司衍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她还得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才能真正确信。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左腿……是健全的?你并没有在三年前那晚落下永久性的腿疾……?”
司衍攥着掌中纤细冰凉的手指,没有丝毫打算松开的意思,低缓郑重地表示:
“这件事情除了当年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以及大公爵夫妇以外,再没有多余的人知道。”
“……”
殷宁缄默了一会儿,任由他攥着自己的左手,震惊的情绪渐渐消散,只剩下与往常无异的平淡宁静。
昏暗中的氛围渐渐沉寂下去,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半天都没有等到殷宁的反应与回应,司衍的心中第一次衍生出了一种极度不安的微妙感。
“宁宁,我……”
殷宁抽回了被他扣住的手指,想要撤出他怀抱,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遒劲手臂箍住了,动弹不得。
她无奈地挑起了眉梢,打断了司衍的发言,清清淡淡的嗓音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倦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楼去吩咐佣人把饭菜重新加热一下?”
“你……”
司衍甚至才刚刚吐出了第一个解释的音节,殷宁就已经料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我为什么不介意你向我隐瞒了这件事,又为什么不好奇你对外伪装这么多年的原因。”
她浅浅地叹息,清浅微弱到甚至听不出这是叹息。
话落,她又极快极其自然地进行了解释:
“我的确不介意你向我隐瞒了这件事,毕竟我们相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你对外隐瞒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当然,我还是有点吃惊的,不过仔细一想,往常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只是……当时的我没有注意到。”
直到这段话完全消融在了室内的暖气里,殷宁依旧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且,她现在是动弹不得,也挣脱不了。
准确说,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从昨晚到现在,基本上能消耗的精力都消耗殆尽了。
于是,殷宁缓缓抬起了头,疑惑又幽怨地对上男人那双沉沉深邃的眼眸。
下一秒,在无声之中,她的后脑勺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扣住了,头顶的落影毫无征兆地覆压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纤细的手指挡在了彼此之间的唇上。
还好她的反应够快,不然又不知道要在床上待多久了。
殷宁单手覆上了司衍的左肩,抵着他的肩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仰头凉凉地问道,“你是不是动了我的衣橱?”
一想到昨晚她一打开衣柜,就看见了一件不可描述的……黑色蕾纱睡裙,真是头都大了。
“今晚之前,把我原先的那些衣服挂回去……”
殷宁很是正经地下达了“指令”,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她还没说完,就立即做出了变更:
“不,就现在,随便拿一件过来。”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掩了掩身上的锦被,差点都快忘了……
她现在近乎-真-空。
得尽快套件衣服。
“……”
在沉默中,殷宁好像读懂了司衍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原来的那几件睡衣……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司衍似乎有些心虚,又有些意有所指地侧过了线条锋利的侧颜,看向了黑暗中的角落。Χiυmъ.cοΜ
昨晚那件难以描述的……黑色蕾纱睡裙,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那个角落里。
殷宁羞赧地阖了阖眼,脑海中莫名闪回了一些画面。
她攥住了司衍的手,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那就去你的衣柜,随便拿一件衬衫过来……”
*
浴室。
头顶上明亮的大灯洒下了暖调的光。
盥洗台前的水龙头正哗哗流淌着。
殷宁躬下了腰,用双手捧起了一舀凉水,简单泼洗着脸。
接着,她关上了水龙头,直起了身体,用洗脸巾随便擦拭去了脸上的水珠。
明净宽大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
这副憔悴的样子其实她早就已经很熟悉了。
因为此刻的她,就像是刚执行完某个死里逃生的惊险任务一样,“伤痕累累”。
殷宁正对着镜面,几秒后缓缓地抬起了手,从身上这件宽大的黑色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起。
名贵的衣料很快松垮着散开。
凝白如脂的肌肤呈现在了镜面中。
目光所及之处,足以称得上“触目惊心”。
几分钟后,殷宁打算移步离开浴室,临走前,盥洗台上那枚简约别致的红宝石戒指吸引了她的注意。
刚刚洗漱的时候,她把这枚戒指摘下来了。
就这样,殷宁在原地僵持了足足半分钟,才伸出手捡起了这枚戒指,缓缓地戴在自己左手的……
无名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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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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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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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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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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