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了手,“这枚戒指……”
猩红如血的宝石晃过了殷宁的眼。
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一枚低调简约的红宝石戒指在黑暗中悄然泛着过了一缕熠熠华光。
这枚戒指不及凌槿夕那枚十克拉的婚戒一半大,也不像凌槿夕那枚钻戒上镶嵌了一圈碎钻、引人瞩目。
这枚戒指的设计上沿袭了司衍一度偏爱的优雅简约款式,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戴起来不会过于突兀惹眼,也不会被轻易忽视。
殷宁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司衍好像的确趁着她半梦半醒的时候,牵起她的手摆-弄了一会儿……
这枚戒指,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戴上去的,又或者是趁她熟睡时戴上的。
殷宁的目光在这枚戒指上停留的时间过于长久了,久到司衍以为她并不喜欢这枚戒指。
“不喜欢吗?”
“你的审美向来很好,很别致、悦目。”
殷宁垂下了手,撤回了目光,由衷地夸赞,脸上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这枚戒指不是开口戒,所以无法调节尺寸。
所以,很明显,这枚戒指是照着她左手无名指的尺寸定制的。
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的意义,想必不用再多说了。
意义重大……
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司衍就命人定制了一枚与她左手无名指尺寸完全相符的戒指?
这也太高效了点……
巧合的是,司衍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解答了她心里才刚刚冒出头的疑问。
“其实在很早之前,早在我提出希望联姻的那天,我就该把这枚戒指戴在你的手指上了。”
殷宁短暂地失语,说不动容是假的,心中涌出的情愫很复杂,也很乱。
她原本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摘下这枚戒指,可现在真的迟疑了。
“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
司衍笑而不语,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了两个意味深长的音节:
“更早。”
殷宁愣了下,“更早?”
“嗯。”司衍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想法,唇角的笑意若即若离。
他低眸注视着她憔悴的倦容,冰凉的手指怜爱地勾勒过她的眼尾。
磁性低哑的嗓音蛊惑动听,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在迷失自我的同时,万劫不复。
“在殷时轩的葬礼上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早在两年前,他受邀前往M国参加一场艺术展,在一名当代知名设计师展出的手稿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对婚戒草稿。
这对婚戒的名字很有意思。
‘冰与火,光与暗,生与死。’
设计灵感来源于截然相对、无法共存的事物,例如冰火,光暗,生死。
这些看似永远也无法共存的事物,在设计师的画笔下获得了永恒。
当时,他伫立在艺术馆的玻璃隔板前,看着这张手稿,听着设计师叙述着灵感来源……
他的记忆却回溯到了一年前那晚,在熊熊烈火之中,那张悄然掉落的蝶纹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勾魂摄魄的冶艳容颜。
于是,他花大价钱买断了那张手稿,并让那名设计师完成了终稿。
“殷时轩的葬礼……?”
殷宁其实有几分难以理解,如果昨晚那场梦里的画面,就是她曾经和司衍相遇、接触的全过程……
那么……
在殷时轩的葬礼之前,她和他也不过才见了一次面而已……
于是,她抬起了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可是,殷时轩的葬礼,只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吧。”
司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句话里的重点信息,身体线条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可不到半秒就恢复了正常。
不仅如此,他的唇畔仍是泛着笑意:
“宁宁……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殷时轩的葬礼,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男人继续温言低语,俊美无俦的五官笼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
身周漫延着的侵-占气息在无形中扩张,像是担心怀里的人会溜走逃跑一样。
此刻,他们二人的距离很是贴近,咫尺之遥。
尤其是,殷宁正倚靠在他的怀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恩爱的恋侣。
接着,听不出情绪的磁性嗓音压着她的耳骨响起:
“还是说,你全部都想起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聊了这么久,殷宁原本由于刚睡醒而不清晰的意识全都清晰了起来。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醒来以后第几次按着酸涩的眉心了,如实回答:
“想起来了一部分,只是……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全部的记忆。”
语毕,她又清清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我应该猜对了,我们从前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其实司衍提前做过许多种预设,如果殷宁回想起了三年前那晚他们相遇时的经历,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还是失算了。
他注视着她这静淡地难以揣测情绪的侧颜,只见那嫣薄的唇一张一合,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表示:
“好饿,你应该已经洗漱过了吧,那我现在去洗漱换衣服,你去吩咐阿姨把饭菜重新加热一下吧。”
话落,殷宁挪动了身体,想要撤出他的怀抱,不出所料的是……
她还是被禁锢住了。
她侧目瞥了司衍一眼,发现他衬衫上的铜扣几乎没一粒是扣上的,名贵的衣料松松垮垮。
“你……没有其他事情想要问我吗……?”
“没有了。”
回忆起脑海里的那些片段,殷宁低低地笑,长发顺势垂落在肩。
“大概都能猜到了,所以觉得没必要问了。”
司衍没有出声,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着下文,于是她也就接着说了下去。
“简单来说,三年前那晚,我救了你,所以我在你心中留下了些许的印象。”
殷宁浅笑着,白皙纤细的手指触上了男人松散的领口,从第一粒铜扣开始,一粒粒扣上。xǐυmь.℃òm
“不过,如果只是‘留下印象’这么简单的话,你应该不会在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打算向我求婚了吧……”
“所以,我的猜想是,你或许在三年前那晚,对我……”
后面几个字,殷宁没有说出口,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下一秒,她的耳畔像窜过了微弱的电流一样。
“一见钟情。”
这幽雅低惑的嗓音绷着,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环在她腰际的手臂也跟着收拢,似乎是担心她逃走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固定住。
“三年前,我不该放走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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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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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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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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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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