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脂胭很认真的问了自己的内心,可是内心也无法作答。

  每每想起他对自己的温柔细心,以及深情似水的双眸,又或是昨夜那绵长清冽的深吻,都让她脸红心跳不已。可再想起他的行事作风,他曾要对韩家做的那些事情,又令韩脂胭心中冰凉恐惧。Χiυmъ.cοΜ

  该不该信他,能不能信他一直在她心里不断的做天人交战,心思忧虑之下,高热竟反反复复不退,季染只好下令,在这里多休息两天。

  韩脂胭再一次醒来,天色又已经变得昏暗。高热了两天几乎令她整个人都虚脱下来。

  耳边传来轻微的捣药声,她抬眼望去,旁边的小圆桌前,岑夫子正在慢慢的碾药,一下一下动作沉稳,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韩脂胭似乎觉得整个人都心都沉淀了不少。

  “岑夫子......”她轻轻叫了一声。

  岑夫子放下手中的药罐,站起身过来给她把脉:“终于醒了?你这两天可把大家都折腾的不轻啊。”

  韩脂胭有些讪讪:“我不太生病,没想到就中了一箭,就成这样了。”

  岑夫子放下她的手腕,含笑说道:“幸好你的身体底子不错,没什么大碍,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他目光熠熠的望着她说道:“这两天我观你的脉象,急促而焦灼,说明你的心思忧虑过甚。你为何会如此忧虑,可否给我讲讲?老夫痴长几岁,或许能为你解惑。”

  韩脂胭故意说道:“夫子,你也一把年岁了,为何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这么热衷给人配对,怎么没给我寻个师娘回来?”

  岑夫子瞪了她一眼:“明明在说你的事,怎么又说到老夫身上?”

  韩脂胭只嘿嘿的笑,岑夫子眼中露出一抹无奈与黯然,半晌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原本都要谈婚论嫁了,却因为种种误会隔阂导致劳燕分飞,至今遗憾不已。所以每每看到你与季大人,总是颇有感慨。你与他若彼此皆有情,就不要因为误会而分开,不然以后定会像我一般,后悔半生啊!”

  韩脂胭怔怔的听了,不由得问道:“既然知道是误会,难道这么多年你也没去找过那个女子?难道她已嫁人,或者已不在人世?”

  岑夫子默然未语,过了许久才说道:“她是楚国贵族,我只是大魏一个云游医者,身份不相配,罢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何必再去招惹她。”

  顿了顿,岑夫子又展颜笑道:“不说我了,就说你与季大人,你们郎才女貌,身份上又是门当户对,比起我当年不知强了多少倍,更何况你二人皆对彼此有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脂胭眼中露出怅然的神色,低声说道:“当初我爹效忠的是前太子,我曾听到他与别人的谈话,想要对付我韩家,一旦成功,我韩家将是灭门下场,幸亏.......我韩家躲过一劫,可他曾有那样的心思,你让我如何能安然与他在一起?”

  岑夫子听的也皱起眉头:“个中原委我并不清楚,但据这些时日老夫的观察,季大人纵然有些事做的极端,却也是对敌人才会如此。他对你并非无情,我觉得他不是能做出会对你家人不利的事情。”

  他顿了顿:“这些事你与他可说清楚了?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韩脂胭叹道:“他只说让我信他,可其他的也不解释。家人对我何其重要,我怎能将家人的性命随意托付在一个我不曾了解的人身上?”

  岑夫子一时也没了法子,只好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老夫真是无法了解,老了老了......”

  他站起身,拍拍韩脂胭的手:“不管怎样,我这双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他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明白。这几天你烧的厉害,季大人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你好几日,若非老夫强制让他回去歇息,只怕这会你醒了,就该他倒下了!”

  岑夫子叹着气摇头走了,韩脂胭颓然趴在床上,心里愈发的烦躁。

  后来实在躺不住,慢慢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躺了三天,整个人虚弱无力的厉害,刚坐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后背一阵一阵抽着疼,就动了这么一下子,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正闭着眼喘气,忽然又听到房门轻轻一响。

  岑夫子刚走,季染又去休息了,能这么进她屋子的只有韩焯了。

  她也没睁眼,就半靠在床边虚弱娇糯的哼哼:“大哥......我的后背好疼,我的头好晕,你快来扶我一把......”

  半晌没听到声音,她心中一咯噔,顿时睁开了眼睛,脸颊顿时一红。

  就见季染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似乎放了一些碗盏,还未到跟前就能闻到一阵饭菜的香气。

  三天没好好吃饭的韩脂胭顿时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真的是......太勾人了!

  季染唇角微微一勾:“你哥哥去城中玩乐去了,我看你几天没好好吃饭,饿了吧?给你做了点清粥小菜。”

  说着话,缓步走了过来。

  韩脂胭诧异的望着他:“你做的?”

  季染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也只会做煮粥,小菜是这里的厨子拌的,其他重口的你也吃不了,忍忍吧,回京以后你伤势好点了再吃。”

  他搬了个小凳子放在床边,又把托盘放在上面,韩脂胭看了一眼,果然是拳头大的一碗清粥,不过熬的糯糯的,看着很有食欲。

  另外两个小菜,也是清淡爽口,不带一点辣椒的。

  “谢谢......”韩脂胭一边心中大骂韩韬真是个纨绔大少爷,刚死里逃生就去城里花天酒地,一边微红着脸想要伸手去拿粥碗来喝。

  没想到刚一伸手又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势,顿时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季染轻声说道:“你别动了,我喂你吃吧。”

  他坐在床边,取过粥碗,小勺轻轻拨弄着粥碗里的清粥,然后舀起一勺,慢慢送到了她的唇边。

  烛光下,面前男子肌肤光洁白皙,垂眸之下睫毛就像两排细细的小刷子,遮住了他眉眼间的冷峻。

  长身颀立,仿若芝兰玉树。

  韩脂胭心中连连叹气不已:韩脂胭啊韩脂胭,你何德何能,真能得此男子垂青爱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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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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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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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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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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