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镇边缘地带,汉江沿岸一处废弃的砖窑内。
凯哥的小手指似乎有坏死的迹象,伤口随意处理的结果是感染。
前两天还疼到抽筋,今天开始已经不太疼,但明显呈现紫黑色。
凯哥啐了口浓痰,有气无力的靠在黑乎乎的墙面上,这里靠近河道,费力找来的干草,早已潮湿。
这么冷的天,浑身冻僵并不好受,更别说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ctm的贱人,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事发当天,哥们三个刚从据点逃出来,还没出市区,就被盯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更别提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伤,即使走小路,也十分显眼。
要不是另外两个仗义,死缠住那几个条子,凯哥自认,他逃不出来……
外头有动静,凯哥嚯的睁开眼,警惕的靠在墙角探出头去,是林芯红。
凯哥找以前认识的混混给他送信,知道,她不敢不来。
“凯哥,你,你没事吧?”林芯红犹豫着看了眼砖窑里面,太脏了,无处下脚。
几天没见,凯哥看起来,精神萎靡双眼充血,整个人的状态都透着邪乎。
她害怕,双腿直打颤。
自从收到口信,昨晚到今天,她一直没敢阖眼,内心交战,无力极了。
她想,凯哥能让她来,那天,一定是认出了自己。
“你说呢?”凯哥反问他,癫狂的语气。
伸出手揪住她的衣领,一下子就把林芯红扯进砖窑内,用力一甩,只听一声闷响,是头磕在地上的声音。
“你觉得老子能好吗?贱人!老子,要你好看!”
“凯哥,别,别打我。”
林芯红感觉到挥来的拳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双手接住,硬顶了回去。
嘴里求饶着,同时劝道:“凯哥,外面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你知道的,被抓住肯定比现在更糟,你,你去自首吧。”
“自首?”凯哥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转念一想。
差点被抓那日,齐志伟曾说看见……
“妈的!是你!是你跟条子出卖了我们,对不对?”凯哥暴怒,几步上前,一脚将刚坐起来的林芯红踩在地上。
蹲下,用还好着的那只手,连甩了好几个耳巴子。
‘啪啪’的声音,响彻废弃的砖窑。
“不是,不是我,我的确看见你们了,我承认,可我什么都没说,凯哥,求你,你要相信我,我胆子小,你知道的,我不敢的。”
比起那些大盖帽,林芯红自然更害怕被凯哥他们报复。
这帮人,疯起来,连人都敢砍,她见过的。
“对啊!你胆子小,所以条子只要威逼利诱,你就招了,对吗?”
“不,我没有。”
“你有,别以为老子东躲西藏就什么都不知道,道上的兄弟都说了,那天傍晚,警察就找到你家去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
“我,可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
对上凯哥瞪得凸出来的眼珠子,林芯红结巴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显然,怎么解释,凯哥也不会信。
他们很快就被抓住,没办法不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熟人。
“呃,呃……”脖子突然被卡住,抵在墙上。
林芯红拼命抽动,用手去掰凯哥的手,但男人一旦暴怒起来,岂是她这点子力气可以抗衡的。
很快,双脚乱蹬,浑身抽搐的她,就没了反抗的能力。
窒息的感觉袭来,林芯红甚至看见砖窑外,有黑影在动。
‘是黑白无常来了吗?’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不能给这些混混的陪葬。
几乎拼尽全力,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我,帮你,藏,藏匿,逃,逃跑……”
“什么?”凯哥也不想死,就算掐死林芯红,也于事无补。
他刚才只是怒火中烧。
现在,一丁点的小事,一点不顺耳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在拱火,都能叫他瞬间失去理智,做出可怕的行为。
凯哥愣住的工夫,林芯红顺势拉开他的手。
扶住墙角,一阵猛咳。
终于,死而复生的感觉。
但他对凯哥,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稍微缓过劲,立刻直直跪下去。
抓住凯哥的胳膊,求饶道:“我帮你逃,为了证明不是我出卖你,你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尽力帮你。”
“真的?”凯哥不相信任何人。
“真的,我发誓。”
凯哥转了转眼珠,亡命天涯还是被抓,牢底坐穿。
这年代,故意伤人,判得很重,更别说,他从前的那些事,要是被抓,牵连出来,数罪并罚……
“你尽快给我弄20块钱来,我要坐长途车离开陕南,出去躲一阵子。”
“可以!”林芯红想都没想就说。
对她来说,能把凯哥送走,最好不过,她完全没想过20块钱,要从哪里去弄。
“至于你,”凯哥上下凝视林芯红。
林芯红立刻表忠心发誓道:“我没见过你,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凯哥,你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否则……”
“否则,叫你被男人轮,还没男人要,名声扫地,最后惨死街头。”
凯哥拿女人最在意的名声叫她发誓。
因为在他心里,林芯红这种女人,不过是用来玩儿的,但他知道,林芯红之所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是因为她在乎自己的名声。琇書網
所以,她只敢玩阴的,肮脏的事,不敢拿出来见人。
林芯红顿了顿,满眼迷茫。
“这……”也太毒了,她没敢反抗,照着凯哥的话说了一遍。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怕眼前的人。
发完誓,林芯红从地上踉跄站起来,还没迈步,又被死死抵住。
“想跑?”
“凯哥,我,我去弄钱啊!”她用惊恐的双眼望向凯哥。
而这双眼睛,小野猫似的灵动的双眼,叫人起火。
凯哥最早看上的就是这双会勾人的眼,也许是想到要当亡命徒,以后再没安生日子,凯哥起了念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玩上女人了!’
他的手朝林芯红的两团馒头上揉去,声调都变得下流:“别怕,急着走干什么?哥好久没享受过,叫我玩玩。”
“凯哥,在这里吗?”这种环境,光是臭味就熏得人想吐。
更别说,她清楚,今天的玩,绝不是以往的玩,他这次一定会完全占有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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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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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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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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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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