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被踩了尾巴还会叫唤两声呢！”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她一只手拿出来。
那是一只老年机。
很难想象，像苏烟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会用着一只什么功能都没有的老牌老年机，不能联网，只能发发信息和打电话。
别人见了都要感慨一句“现在还能找到这种古董机啊”的程度。
对苏烟来说，手机不是必需品，她没有要联系的人，也没有需要知道的外界消息。
她就像活在一个消息闭塞的世界里，关上了自己世界的门窗。
如果不是战家兄弟和龙哥需要联系她，她连手机都可以不要。
从苏家出来后的苏烟，身上什么都没有，她这些年赚的钱也不是她的，身无一物地来，将来离去也会是不带走任何东西——
无论是真的离开这里，还是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苏烟打开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一看：苏烟，我是江晚！我托沈时枭帮我找到了你的号码，虽然我们在两座城市，但如果以后你无聊的话，可以找我聊天呀！
她连同事的号码都没有，这个手机上只存了三个号码：战家两兄弟的，和龙哥的。
苏烟笑了一下，存下了第四个，简短地回了一个字：好。
附近的几个小女佣看得莫名其妙，这苏烟不是把脑子烫坏了吧？还笑得出来！？
江晚又回：你回我啦！我还担心你不回我呢！
江晚：以后我们就不要连名带姓地喊了，我就叫你烟烟啦？
苏烟：可以的。
江晚：我们把微信也加上吧！
微信……
苏烟：我没有微信。
这年头还有人没有微信，说出来可能也不是那么真实，苏烟怕江晚多想，又补了一句：你以后有事找我的话给我发信息就好。
她没说打电话，是因为很多时候她也接不到。
江晚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好~提前跟你说声晚安，么么啾。
么么啾。
苏烟看着最后三个字，嘴角又弯起来。
江晚她什么都知道，却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跟她聊天。
她甚至怀疑她发这些信息的初衷。
是怕她觉得孤单吗？
她发来的每一个字都很活泼，好像在刻意营造一种很轻松的氛围一样。
她把手机放起来，也不管自己烫伤的手，端起还剩了一半多的参汤端出去。
·
战棠卧室。
他在洗澡，苏烟把参汤放在玻璃茶几上，收拾着房间。
浴室的水声消失了。
浴室玄关门拉开，战棠披着浴衣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
苏烟转身，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脸上都是伤，笑起来也不好看，所以笑起来的弧度拉得很低。
战棠什么都没说，擦了擦头发走到沙发处坐下。
苏烟快步过去，跪坐在茶几前的毛毯上，小心翼翼地把参汤盛到小碗里，递到了他面前。
战棠的视线刚才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会儿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碗，再转而看她，眼里是看不出的情绪。
“给你喝的。”
苏烟面上波澜无惊，摇摇头：“苏烟命贱，不配喝这些。”
“让你喝就喝。”
苏烟端着那小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算是恩赐吗？
特地吩咐后厨熬了参汤，却不是他要喝的。
但尽管他现在这么说，苏烟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
如果因为这一碗参汤就对战棠感恩戴德，那么她就不是自嘲了，是真的贱。
“还是你想用别的方式喝？”战棠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但让人听起来却觉得是带了几分威胁的。
“我喝，谢谢战爷。”苏烟吹了吹凉，用勺子小口喝着。
战棠往沙发背上一靠，目光始终没有从苏烟身上移开过。
五年了。
苏烟被他囚在身边五年，从最开始的无数次自杀，精神失常，到后来苦苦哀求，再到逐渐接受现状，再到现在可以平静地接受一切，她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的眼底再无光芒。
但哪怕是精神不正常的那段时间里，她都反复嚷嚷着她没有害双儿。
阿野说，她是演的。
医生说，大概率是演不出来的，但不排除有的人精神强大，足以以假乱真。
黑庄里的三天，他一直在看监控。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无论他们用什么手段逼迫、质问，她都始终否认。
把她从黑庄里带出来那天起，他就没再追究过甚至质问过她关于双儿的事，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阿野有时候会问他为什么还要留着苏烟，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留着她？
他看着此刻的苏烟，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苏烟喝着参汤，别在耳后的一缕发掉了下来，她腾不出手来，正想把碗放下，余光瞄见一道黑影朝自己伸了过来。
她抖了一下，连忙整个人往后一坐，拉离了自己与那只手的距离。
战棠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明明他的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苏烟还是赶忙又坐回去。
战棠的手继而撩起那缕发别到了她耳后去。
“你怕我？”
“是敬畏，”苏烟平静地道，“战家上下，对战爷都有着一颗敬畏之心。”
“你没有敬。”战棠直接拆穿她。
他对她这么狠，她怎么可能还会敬他。
战棠又撩动着她额前的发丝：“我知道你恨我。”
即使知道他知道，苏烟也还是否认：“苏烟不敢。”
“但是烟儿，”他的眸色沉下来，“你这辈子只能毁在我手上了。就算放你出去，你也活不了了。下辈子投个好胎，离我远点。”
苏烟没有说话。
他的指尖滑下来，贴在她受伤最严重的嘴角：“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喜欢个好点的人。”
苏烟波澜无惊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被战野欺辱，都没有这一刻的一刀来得深痛。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把她一刀一刀地凌迟了。
他就像在说，看啊苏烟，你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长眼，喜欢上了我？
没有人比苏烟还后悔那天那一眼的深陷。
他的这句话，比战野做的任何事的杀伤力都要强。
战野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战棠——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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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哎呀晚晚我爱，烟烟我也爱，烟棠线我是一开始就没想他们在一起，所以设定就是往狠了写的~前两天投票贴居然“在一起”反超了，赶紧写点烟棠线让你们清醒过来[狗头]孩子们，回头是岸呀！ww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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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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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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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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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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