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不知道是多久?”
“大概……不到一天吧。”
“请在晚上悄悄离去吧,我亲爱的,挣脱笼子的金丝雀。”
房间里,向北辰第一次跟何穗岁睡在一张床上。
他将头颅埋进女人的怀,如贪婪的小兽般吸吮着她身上白玫瑰的芬芳。
身体里像有一团不灭的火,将他一点点地焚烧,恨不得将他一个真心烧做齑灰。
这种令人五脏俱焚的感觉是什么?
是爱么?
或许。
他爱她。
如果这不能称之为爱,那还能用什么来定义?。
如孩子依赖母亲,如倦鸟归林,如异教徒信奉他的神明。
她就是他的神明。
泪水打湿了一片,枕头上深浅斑驳。
何穗岁摸了摸胸前的玫瑰花项链:“睡吧,已经很晚了。”
自己贯会辜负真心。
向北辰是,苏哲也是,日后也肯定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自己辜负。
可,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自己只是做的自己的本分事,就真的一定要被千夫所指么?
何穗岁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不开心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起床。
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嗯……我是不是应该打扮的成熟一点,你觉得这件碎花裙怎么样?”何穗岁说着,掏出一件十分土气的碎花裙。
那颜色,那小碎花,纯粹是中老年人偏爱的款式。
“倒也不至于那么成熟。”向北辰戴上了自己棕色的贝雷帽,“我觉得你平时穿的白裙子就很好看。”
“而且现在秋老虎还没走,没你想得那么冷。”
向北辰撇了撇嘴:不愧是养在温室里的白玫瑰,连外面的冷热都不知道了。
“好吧,那就穿这件白裙子吧。”何穗岁在镜子前扯了扯裙摆,“话说我自从来到这儿就一直穿白裙子,你居然都不觉得单调。”
“因为白色最适合你。”向北辰说着,轻柔地为她披上外搭,“走吧,你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白德涛那边我已经找人‘好好谈’过了,他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更不可能再污蔑你。”
“你放心,我会让你到死都清清白白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郑重,像是在对何穗岁许下一生的承诺。
“好了,不要在意那些事了,我们走吧。”看着向北辰伸来的手,何穗岁轻轻搭上。
起身,一股莫名的眩晕感涌上心头。
霎时间,天旋地转。
看着起身后踉踉跄跄的何穗岁,向北辰抿了抿唇:“我背你吧。”
何穗岁登时就笑了,露出一个玩味又宠溺的神情,揶揄道:“你背的动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向北辰不服气,转身就想要背她,却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我又不是要不能自理,我缓好了,走吧。”
客厅内,沈清棠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笑看他们两个:
“早点回来。”
这话应该是对他们两人说的,但她的目光却仅仅落在何穗岁身上。
“好。”后者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
叶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青春不再的女人捧着一杯咖啡细细地抿着,通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
谁能想到她当初是一个又娇气又傻乎乎的,被宠坏了的娇气小姐呢?
自从当年何穗岁死后,她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此后许多年,她一度活成了何穗岁的模样。
助理叩门,在得到同意后才敢进来:“叶总,向家少爷和一位小姐找您。”
北辰?
他来这儿做什么?
叶柔柔,不对,现在她叫叶远岁。
叶柔柔远离了何穗岁。
谨以此名以祭奠当初那段刻骨铭心的青春。
“叶阿姨。”向北辰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叶远岁转身,目光却洒落到他身侧的年轻女子身上。
那人温柔的目光与熟悉的气质让她蓦地想到了当年的姐姐大人。
心下一慌,叶远岁掖了掖额角的碎发,摆出一副笑容:“您是?”
何穗岁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着:“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柔柔。”
“砰——”
手中的咖啡杯陡然落地,滚烫的咖啡洒了一地,飘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叶远岁头上宛若炸了一个闷雷,她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这个称呼!
是……是……
她有些承受不住,软弱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是!”
“怎么?许久不见已经不认识我了么?”何穗岁略略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角下一双对称泪痣格外显眼,“这样健忘可不行啊。”
“小,笨,蛋~”
她的语气一如当年宴会上般撩人。
叶远岁略有些浑浊的眸子蓦地闪出一丝异彩:“你是——”
“何穗岁。”
最后三个字,两个跨越年龄段的女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心照不宣。m.χIùmЬ.CǒM
叶远岁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见到姐姐大人,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这么年轻,她不是死了么?
“虽然很难解释,但总之就是这样。”何穗岁莹白指尖绕着不慎落到胸前的一缕碎发,一圈又一圈,“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啊。”
如果是当年的叶柔柔,此刻一定会又哭又闹地扑进何穗岁的怀里,吵着说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但现在站在这里只是叶远岁,再怎么惊讶也很快就会稳重下来的叶远岁,见过风风雨雨的叶远岁。
“何止是长大了。”叶远岁苦笑着摸了摸脸上的皱纹,“我老了。”
“没想到您还是如当初那般年轻啊。”
“我也应该老了,不过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罢了。”何穗岁笑着,拍了拍向北辰的头,“要不是从这小子的生日照上发现了你,我还真不知道会再次降落到这个时空。”
听她的口气,叶远岁问道:“你又要走了么?”
“是呀,但是这臭小子舍不得我,别扭着不想让我走呢。”何穗岁眼底一片温润,“我在想,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重逢,如果我能再次和你重逢。”
“那是不是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们都能再次相见呢?”
叶远岁笑了笑:“下一次,你打算到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今天晚上就要走了。”何穗岁笑道,“柔柔,如果能再见,你还会认出我么?”
叶远岁答:“何穗岁就是何穗岁,独一无二的何穗岁。”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人,我都会一眼从人海中认出你。
得到答案的何穗岁登时就笑了。
他们谈了好久,谈了苏御,谈了苏哲,谈了令人唏嘘的过往。
如梦似幻的一切听得向北辰目瞪口呆。
他从没像个何穗岁当年是那般能搅起腥风血雨的人物,看来她对自己是真的好脾气。
“好了,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何穗岁望了望将要黑的天,起身,“希望下次再见,你还是你。”
叶远岁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两人回了家,沈清棠还坐在沙发上,好像从未动过。
“你要走了么?”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目光对上何穗岁清澈双眸。
“去原来的那个笼子里等着我。”何穗岁拍了拍向北辰的肩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何穗岁才回答她:“是啊,要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
沈清棠只是微笑,清透的目光仿佛能望穿一切:“能带我一起么?”
“你答应过我的,若有一日得机缘,会带我走的。”
“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会带你走。”何穗岁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越发浓重,“但不是现在。”
“还有,谢谢你。”
沈清棠弯了弯好看的眉眼:“不客气。”
她顿了顿,开始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正常,所以身边才会备着那些药。”
“可,这世界上正常的人多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正常呢?”
“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难道人们天天耳熟能详的事物就一定是正常的么?难道和常人不同就一定是不正常的么?”
“你能为我找到答案么?”
说完,她从背后拿出一把手枪。
何穗岁特别眼熟那把手枪,是自己当初吓唬那些想争遗产的亲戚时用的那把,是向如海留给白枝的那把。
“再见。”她浅浅地微笑着,“下一次,请带我走吧。”
何穗岁含笑接过:“好。”
……
月夜下,满园玫瑰绽放得格外娇艳,宛若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一样。
洁白的花瓣上,露水酿成了月光。
何穗岁一身白裙站在金笼子里,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开在周身,胸前玫瑰花项链不知何时换成了十字架项链。
那是向北辰用来祭奠她的礼物。
她缓缓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她的额角突然绽放开一枝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红玫瑰。
仅仅片刻,她消瘦柔弱的身子颓然倒下,鲜血染红了一片玫瑰花。
向北辰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红玫瑰……白玫瑰……
他无法知道父亲生前为何抛下了红玫瑰而去追寻白枝这一枝平平无奇的白玫瑰。
但他知道,自从见过白玫瑰,此后任何的雏菊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
庄园中隐晦的一角,看着举枪自尽的何穗岁,001忽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何穗岁,预知之神。
我们日后再见。
——分割线——
啊,这个位面完全写崩了啊!
我的天,等以后再回过头来还得改。
果然没有细纲的位面会崩掉呜呜呜
还好我大逃杀做了人设做了大纲顺便还做了一下死亡顺序
希望大家能喜欢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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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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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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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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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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