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何以如此?难道真的就一点点活路都没有了吗?爹娘把你从小拉扯这么大可不易啊!
大伯听说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身背一些刚刚从附近水泡里采摘下来的荷叶站在他身旁。
你走吧,老伯,不要管俺,求你了!大伯哀求地说。
老者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否则我会损寿的。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你年纪轻轻的,不缺胳膊不少腿,干点什么不能活,干嘛要寻这条路呢?
稍停,他又说: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我怎么听你说话声这么熟呢?好像咱爷俩儿在哪见过似的。
大伯听他这么说不但没转身,反而愈发地把背对向了他。老者卸下肩上的荷叶,转到他身前去,借着东方日出的微光把他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惊叹道:呀!小伙子,你不是前两天帮我写家书的那个后生吗?
大伯羞怯地把头低了下去。
没错,没错,就是你!一肚子的诗书,还写着那么一手的好字,有这打底儿咋还不能活出个样子来。
他推开大伯,把腰带从老槐树上解下来替他系上,然后拍了拍他胸脯,说:年纪轻轻的,咱活还没活够呢,怎能寻这条路。走,跟我回家去。见大伯站在那儿不动,他又说:帮我个忙,把这些带露水的荷叶扛家去,我给你饭吃。大伯拗不过,只好照他的吩咐做。
进了村,没走多远就到了老者家,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白白嫩嫩,说话有一点嗲嗲的年轻姑娘,她一见大伯跟在她爹身后,不觉一愣:爹!他不是那天来咱家写信的那个人嘛,他咋又来了呢?
别多问,快进屋告诉你娘,把灶坑里的火升起来,做顿可口的饭让我俩吃。
姑娘在大伯脸上盯视了一会儿,撅了下嘴,转身跑进屋里去了。老者打了一盆水让大伯在院子里洗漱一下,这期间他进屋跟家里人说了些啥,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用围裙擦着手从里边快步走出来,把大伯上上下下端详了个遍,然后拍着手说:哎呀,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又是读书人,咋能往那条道上想呢?不行不行!你没地方去就先住我家吧,别嫌弃地方小……
就这样,大伯在这两个老人的热心挽留下住了下来。
老者家里三口人,他老两口带一个闺女,虽住在村里却不务农,他们在京城前门外河沟沿儿那里开了一家烧鸡店,经营祖传的芙蓉香鸡,日子过的不富裕但还可以。大半是独女,老两口对她倍加宠爱,平日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家里的活儿一丁点也不让她伸手,故而把她宠惯成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娇女。如今快二十了,还舍不得将她嫁出去。老两口希望给她招个女婿来家,要是能有点文化水更好,这样的人不粗鲁,能善待他闺女。可是这样的年轻后生在农村通常不大好找,更何况是招上门女婿。所以一拖再拖,耽搁到现在……大伯住进他家里来,老两口注意到,这年轻后生不仅长相好,性情也不错,很本分,知书达理。就是有点不大会干活,但人不懒,你教他,他就学,干常了也就有点模样了。老两口还注意到,自打这后生住进来,他们的娇娇女也快活多了,她不再为自己老大不小了还没说上婆家而阴沉着脸了,不仅话多了,而且笑颜常开,时不时地会用眼角去觑那后生,有时还会没话找话地跟他唠几句。见他干活出汗,就将自己的一方丝绸手帕偷偷地塞给他。
老爷子!一天夜里她娘附在他爹耳边悄悄说。
啥事?
你看出来没,咱家妮儿好像相中那后生了。
嗯,有那么点意思。
这后生不论哪方面都不错。
我看也是。
那把他跟咱家妮儿往一起捏合捏合怎样?
就怕人家不愿意。
他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挑的。
你是往家招上门女婿呀,这入赘的事不大好通融。ωωω.χΙυΜЬ.Cǒm
可也是!老太太有些失望:可咱家就这么个独苗苗,她要嫁人走了,往后咱老两口怎么过呀!
就是。
要不你先去跟他说说,这后生心地善良,说不定能答应呢。对了,你过去不是说过,谁上门做了你女婿,你就把看家的本事传给他,你别忘了把这话也说给他听。
好吧,找个机会我跟他去说说。
老爷子最后答应了。这天,他带着大伯到河塘里去摘荷叶,歇气时老爷子向大伯提及了这桩事情。大伯听了摇头。
咋的,你不愿意?
大伯点了点头。
为啥?
俺家中有父母,俺对他们还没尽过孝呢。
这倒是,但是你想过没,那日早晨不是被我碰见了,你一头挂了上去,你还会有向父母尽孝这一说吗?
大伯羞惭地低下头去。
孩子,我跟你说,你入了我家门,不等于就没了向父母尽孝的机会了,只要你心里有,无论啥时都可以去做的。你现在是单身,又无处去,你用什么去孝敬老人啊?你要入了我家门,做了我的上门女婿,我不单单把闺女给了你,还会把我祖传的做香鸡的秘方也传授给你,你成了家,有事做了,将来手头宽裕了,还怕对父母尽不了孝吗?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能遇见了我,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你不快出手抓住,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多好的一次机会呀!
老爷子见大伯依旧低头不语,就又说:你好好想想吧,过两天再答复我也行。不过我得告诉你,你要不娶我家妮儿,不入我家赘,我就不能再留你在我家住了,你是读书人,这个中的原因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
是的,大伯知道,他家有个没出阁的闺女,怎能留一个大小伙子在他家常住呢?这样会惹人说闲话的。他若离开这里,去哪儿呢?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接纳他呢?老爷子说的不错,他想尽孝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做,更何况老爷子还答应,他入赘以后就将祖传的做香鸡的秘方传授给他,他有了这本事,不怕日后没有出头的日子。这当中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这闺女长相虽还可以,就是什么也不会干,有点太娇生惯养了,而且遇事任性得很。这样的女人能给你持家吗?大伯忧心忡忡,他想:或许……或许成了家有了孩子她会变的,平素里俺再多督促着她点……大伯这样反反复复地思虑了多日,在老爷子限定的最后期限终于答应了下来:同意入赘。老爷子一家人都很高兴,特别是老爷子,两手合在一起拍了下巴掌说:正好,我姓王你也姓王,进了门就不用改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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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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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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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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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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