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娜大婶!父亲赶紧迎过去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瓦西里。www.xiumb.com
那你为什么不进到店里去?
要进的,可我从窗户上看见你正在接待客人,就……
那也不妨碍你来找我呀!
我还是等等吧,等你们谈完了生意我再进去也不晚。
叶莲娜大婶,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的总是比自己的多!
叶莲娜大婶抿嘴笑了。
快进去吧,这会儿我没事了。父亲说着亲昵地架起她胳膊朝店里走去。
进到店里,父亲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又亲自倒了杯热茶送到她手底下,然后移过张椅子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叶莲娜大婶,你来找我肯定有事情要谈,那你就说吧。
叶莲娜大婶左右旁顾了下,见没人,就把身子往父亲跟前探了下,小声地说:娜嘉不听我劝,要只身去趟海参崴。
父亲惊:什么,她要去海参崴?平白无故地她去那里干什么呀?
去找我那死鬼男人!
父亲听了更是不解:叶莲娜大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别急,瓦西里,你别急!我是要跟你说的,是要跟你说的……
原来:山猫李被杀后,凶手迟迟没有抓捕归案,镇子里大多数人——其中也包括警察局的办案人员——都一致认定,酒鬼科罗辽夫是最大的嫌疑人,这对娜嘉精神上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她觉得自己作为凶手的家属无颜见人,尤其是无法面对她深深眷恋着的爱人瓦西里。是的,因为山猫李活着的时候,曾无端地将她从皮货店里赶出去,并想方设法地阻止她跟父亲的来往,因此她一度非常仇恨山猫李,甚至于咬牙切齿地说过要杀死他的话,然而,事实果然被她言中了,不久他就遭人杀害了,只是杀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爹爹。有谁会相信,爹爹的行为没受到她情绪的影响?尽管事发后父亲不止一次地替她辩解:
是的,你的确在气头上因一时咽不下那口气,说过一些过激的话,但这不会是事实,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可我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我爹爹,尤其是我离开山猫皮货店以后收入少了,爹爹不能跟从前那样随意酗酒了,所以就对你师傅动了杀机……
父亲理解地说:即使真的是这样,也跟你无关!
娜嘉颇为感激地说:你确是这样看我的吗,瓦西里?
是的,我对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没撒半句谎。
可是,尽管父亲这样说,她依然安不下心来,爹爹劣迹斑斑,而且喝醉酒后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杀害跟自己比邻相居四年之久的邻居呀!这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着。要解开这件事情的谜底,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的爹爹。为这事她曾多次亲自去警察局找到办案人员,督促他们积极破案。可那会儿,在整个俄罗斯大地上,正进行着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布尔什维克要推翻沙皇的统治,自己出来掌权,所以战事不断,四处着火,各地方的政权虚以委蛇,敷衍应酬,不务正业,更何况被害者是个华人,他们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所以她的请求迟迟得不到办案人员的响应,案子一拖再拖没有结果,她的心如同浸泡在坏水里一样,没有一时的安宁。这天,叶莲娜大婶在街上遇见了老邻居尼利尔,听他说不久前在海参崴碰见了酒鬼科罗辽夫,说他眼下正跟一个女人住在当地的一个地下室里,还跟从前一样整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叶莲娜大婶叮问他说:这是真的吗,你没有看错了人?
尼利尔信誓旦旦地说:百分之一百是真的,我要说瞎话就让狗咬掉我的舌头。
晚上,叶莲娜大婶把她听到的一切都跟下班回来的娜嘉说了。
确确实实是这么回事吗?娜嘉问。
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叶莲娜大婶说:你不信就再去找找他。
娜嘉当晚就去了尼利尔家,又进行了一番核实,回来就跟叶莲娜大婶说,她要去趟海参崴,把她那不务正业的酒鬼爹爹找回来。
哦,是这样!父亲说:她已经走了吗?
还没哪,正在家里做着行前的准备呢,叶莲娜大婶答。
父亲不安地嚷起来: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去,会很危险的。
我也这么跟她说,可她不听,坚持要去。
父亲思忖下说:不行,我要制止她,不能让她干这种既没有把握又很危险的事。
说着就冲出店门,招手叫来一辆马车,带上叶莲娜大婶快速向镇郊驶去。
他们进到院子里,正好碰见娜嘉夹着一个小包裹从屋里出来。
娜嘉,听我说,你不能去。父亲开门见山地冲她喊。
娜嘉非常执拗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且扭过头去很不高兴地责怪妈妈:你干嘛要告诉他呢!
叶莲娜大婶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因为我无法说服你,所以才……
娜嘉大声嚷道:他说也没用,我必须自己亲自去一趟那里。
父亲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说:我问你,你即使在那儿找到了他,又能有什么用?
我要问清事实。
他若不承认呢?
我要逼他,直到最后说出真相为止。
好,即使他最后跟你说了,你又能拿他怎样?
要是事情是他干的,我就劝他回来自首,他要不听,我就向当地警察局举报他。要事情不是他干的,他必须向我提供事实。
父亲说:你的这些想法无疑于都很正确,娜嘉,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很危险的。
这些我都事先意料到了,你跟妈妈放心好了,必要时我知道怎样去应付。
父亲在她脸上注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苦苦地劝说道:为了安全,你还是不要自己去的好,我们可以把情报提供给这里的警察局,让他们去处理。
娜嘉“嗤”地冷笑了一声:你比我更清楚,在这种时候他们怎会抽调警力,认认真真地去处理这样一起旧案。
是的,娜嘉说的没错,别说是非常时期,就是在和平时期他们也不会为一个外国人的死去煞费心机的。
父亲思忖了一下,最后不得不对娜嘉说:这样好不好,你等两天再走,我把店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回头跟你一起去。
娜嘉看了父亲一眼说: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店里有那么一大摊子的事需要你去料理,你走了谁会替代你?行了吧,瓦西里,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柜上的事吧,这件事由我自己来处理好了。
父亲见她去意已定,再说也没用,就只好顺从了她。
但是,父亲说:你要答应我,娜嘉,无论遇到什么情形,你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做不到的事不要强做,而且要早去早回。
好的,娜嘉点了点头。
记住,在这里我跟妈妈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你。
知道了,谢谢!娜嘉说完从父亲身边绕过去向外边走去。
等等!父亲又突然叫住她,跑过去把身上所有的钱尽数都掏给了她:带上,穷家富路,你会用得着的。
娜嘉犹豫了一下,最后接受了。父亲把她搂在怀里,将嘴贴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爱你,娜嘉!
我也爱你,瓦西里,也正是为了这我才……娜嘉深情地看了父亲一眼,走了。
叶莲娜大婶望着远去的女儿,频频地在胸前画着十字,一边低声地哽咽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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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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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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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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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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