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再过些日子练也不晚。
他们口头上答应可背地里却依然如故。他们互为对手,在对打的时候吸取了上回失败的教训,既注意出拳的快捷和利落,也注意对方的一招一式,随时给予必要的应对。就这样经过半年多的苦学苦练,他们的功夫的确比以前大有长进。他们期盼着今年八月十五庙会的到来,好跟上一届的擂主一决高下。他们笃信九爷肯定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因为之前九爷一直都在说,他们有能力拿下这一届擂主荣誉的。可是他俩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去打擂的头天晚上,九爷却突然决定他俩都不上场。
为啥呀?他们急得直跳高:俺们朝盼夜盼,盼的就是这一天啊!要不窝在心里的这口气啥时才能吐出来呀?
九爷说:会有机会的但不是这一回。因为你俩这会儿的心气都太旺了,抱着这样一种情绪上台心气肯定不顺,心气不顺精神就不会集中,精神不集中十有八九就要出现闪失。你们输过一回了不能再输二回,要打就一定要打赢,为了把握起见爷决定你俩这回都不上。
这太让人失望了!小哥俩哀叹道。
失望就失望点吧,总比再打输了强。九爷说:不过让你俩留在下边可不是闲在那里观景的,你们要比在台上更上心,要把擂主的一招一式都看到眼里、琢磨透了,比较一下看看他跟上一次的打法是不是一样,有没有啥变化,然后对照一下你们自己的打法,有几成能打赢他,有几成能跟他打个平手,还有几成可能再输给他的……俺这样安排就是要你们在打擂前要做到心中有数,不打无准备之仗,明白了?
祖父跟振庸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虽然面上还有一点遗憾和不满意,但心里还是很服气的。是的,打就打个有把握,哪怕有一丁点儿的底气不足,也不要去冒险。
火辣辣的打擂锣鼓一响,坐在擂台下的他俩心里又有一些躁动,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按九爷的要求,他俩老老实实地坐在台底下观看。不看则已,一看竟惊出一身汗来,只见上一次与他们对决夺取擂主的那个人,这回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出拳的套路处处都有变化,倘若按他们事先拟好的拳路和对策去打,别说打赢就是讨个平手也难。他们看着看着,不觉脑门儿两侧也流出汗来了,心里暗暗佩服九爷心路不凡,眼光深远,做事稳妥,听他安排是不会错的……
转过年来,又迎来了四月初八的庙会擂台赛。按照九爷的部署,擂主荣誉果然被轻巧地夺了回来,败者也输的口服心服。不过在祖父和振庸之间却出了点问题。祖父不想把擂主的荣耀独揽,说如果没有振庸给他打头阵试水,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擂主拿到手,所以这擂主的头衔应给振庸。振庸则说,他的作用再大如果没有师哥这最后一博,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师哥是理所当然的新擂主。九爷很看好他俩的这番谦让,就说:
你俩都不要推了,这一局是你们共同拿下的,擂主的荣誉也由你俩共同消受!
他让人牵来两头油光铮亮的骡子,把兄弟俩扶上背去,在全村老少爷们儿众星捧月地簇拥下,披红挂绿,一路锣鼓笙箫,游遍了南山上的大街小巷及王庄的房前屋后。
这当中,最让祖父感到得意的是,他发现文嫣也挤在人群中死死地盯着他。起初,他并没有看见,只是咧着嘴冲欢呼的人群笑。振庸眼尖,最早发现了文嫣的身影,他把胯下的骡子使劲儿一夹,往前紧赶了几步,追上祖父贴着他耳根喊了一声:
哥!
啥事?
你往东瞅。
瞧啥?
你就往东瞅吧。
除了众乡亲啥也没有哇。
往人群后边瞅,看见没有?
祖父“啊”地声噎住了,你再看他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比先前灿烂了许多。原来,他顺着振庸指的方向瞅去,蓦然间看见了藏在人群后边的文嫣,她的脸迎着阳光笑得跟花儿似的,见祖父的目光指向她,她虽有点害羞,但还是举起她那拿手帕的手冲祖父轻轻地摆了摆,祖父的心咯噔一下似乎要停止了跳,紧接着一股热流穿心而过。是的,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世间的幸福和喜悦……
哥!
嗯?
你看见了吗?琇書蛧
看见了。
高兴吗?
祖父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尽管脸憋得通红,嘴却咧得跟瓢一样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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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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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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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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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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