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快去实践啊!三姑戏谑地说。
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眼下条件还不够成熟。
怎样才算条件成熟,难道把你姨夫的全部家产都给了你才算成熟了嘛?
那倒不是。
怎样才是,你说。
起码、起码……得有一部分我才能将整个事业启动起来。
这也算是你创业?
古语说的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噢,原来你是纸扎的风筝啊!
他意识到自己比喻错了,赶紧把羞红的脸转向一旁去。
毛占魁的死及与他的成婚,给三姑精神上以沉重的打击,她对世间的一切都心灰意冷了!来到哈尔滨后,她把商务上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都交给了孙去经管,自己则跟同样赋闲在家的张凤打牌、逛商场、看戏、坐汽车兜风以及闲聊。孙近亭乐不可支,十分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他抖擞起精神大干起来。然而事与愿违,最后,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那精心策划的方案一经实施就败了个落花流水,一次次的商机错过了,大宗大宗的买卖败北了,一年下来,几十万的资金打了水漂。
我就不信我孙近亭成不了气候!
他要求再干一年,三姑同意了。没想到这一年比上一年更惨,中华商场的股份五成只剩下了两成,再这样下去,多大的家当也得让他给败坏光了,为形势所逼迫,三姑不得不放弃她已适应了的闲散日子重新出山。
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孙近亭依旧信誓旦旦地不服气,三姑没有理睬他,为了让他有点事干还不伤大局,便安排他到大白楼商场二楼呢料部去当经理,他觉得有伤自己的身价,不愿去。
那你就在家里闲着好了!
三姑不冷不热地扔给他这么一句话。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当差,但常常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把个原本挺不错的买卖经营得一塌糊涂,到最后也只好赋闲在家里当起了寓公。最初,呆在家里吟吟诗,作作画,练练书法倒也惬意,可时间一长,他就呆不住了,开始出入于舞厅、酒吧、夜总会。
一天,他刚刚跨进欧罗巴大酒家,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舞池里伴着个男人翩翩起舞,等她转到跟前,借着朦胧的彩灯灯光才分辨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他家后院小屋里的栾太太,她原本把头靠在那男人的肩膀上,微合着眼睛,陶醉在靡靡的舞曲中,那坦胸露背的打扮,那娴熟做作的舞姿,都俨然证实了她是个资历不浅的伴舞女郎,只是年龄稍显大了些,但她的妖娆和放纵似乎给了她所从事的这种职业一些弥补。她一睁眼发现孙近亭在注视着她,先是一愣,旋即便恢复了常态,很老练地冲他点了点头抿嘴一笑。待一曲跳完以后,她满面春风一脸媚笑地来到孙近亭的吧桌前,主动打招呼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孙先生,你可是稀客哟!怕是头回来这里吧?
孙近亭点点头,用手势示意她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抽烟吗?
孙先生请我哪敢不从。
孙递给她一支三炮台烟,又用打火机给她点燃。她两指掐烟很老练很惬意地吸了起来。
栾太太不是在某慈善机构当差吗,怎么……
噢,孙先生,我家的境况你还不晓得嘛,老头子闲在家里没事干不说,还常年有病,除他外家里还有两个白吃饭的姑娘,我工余时间不出来挣点外快,这日子还能过吗?
别听她说得可怜巴巴的,实际上她从年轻时就一直从事这种勾当,在慈善机构里当差,只不过是她用来遮人耳目的一块挡箭牌罢了。她的所作所为她老公是心知肚明的,平日里只是一味地装聋卖傻、不闻不问罢了,只要能供他吃供他穿供他消遣,即使是把野男人招到家来他都不去干预。三姑一家搬来后,栾太太怕遭驱赶,表面上有所收敛,轻易不再往家招人了,但在外边还是依然如故,只是做得鬼祟一些,让三姑一家人不知道而已。
栾太太舞跳得很到家哟!孙近亭吐了一口烟说。
多蒙孙先生夸奖,还凑敷吧,栾太太谦虚道,接着便问:近来常见孙先生赋闲在家,别不是外边的生意都由孙太太一人……
孙近亭忙遮掩:啊,啊,一应大事我都安排妥当了,剩下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由内人应酬去吧,反正在家闲着她也怪难受的。
孙太太真是有福份,找了你这么个智勇双全的伟丈夫。
孙近亭听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男人嘛,就得这样!
是啊,孙先生,不过休闲时间多了,别总呆在家里,多到这些地方来乐呵乐呵,人嘛,就得会生活。
是哩,是哩,我看你家先生平时虽不大出门,但在家里伺弄伺弄花,养上几只鸟也挺自在的。
他已老朽了,哪能跟你比!不过,孙先生要是闲来无事找他下个棋、遛遛鸟、唠个闲嗑午的,他可是个绝好的伴儿。
好的,好的,往后你那里我一定多去光顾。
这时,又一首新舞曲奏响了,栾太太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
孙先生要是不嫌弃,就让我陪你跳一曲吧。
孙近亭欣然接受,携手跟她一起走进舞池。栾太太一开始还挺小心,但跳了一会儿见他很放肆,便完全放开了,把高耸的胸尽量地往前凑,身体整个贴近孙,到最后竟然把她那留着长发的头靠在了他肩上。整个一晚,孙近亭号住了栾太太,再没请别的舞伴。
自此以后,孙近亭成了栾家的常客,栾先生的确像栾太太说的那样,是个赋闲的好伴当,他们一起下棋,一起去江边遛鸟,一起海阔天空地闲聊,真是其乐无比。至于去舞厅邀栾太太陪他跳舞,更是常事。最让他迷恋于栾家的,还应当说是他家的那个已近成年的大小姐巧巧,她个儿头不高,却长得白白净净、小巧玲珑,一双眯眯眼瞅着你笑起来真能把你的魂勾去。她跟她妈一样很会笼络人,一见到孙来,就小鸟依人似的扑将过来,娇声娇气地说:
叔,俺想糖吃了,你不会让俺想得心尖儿疼吧?
怎会呢!怎会呢!
孙近亭善心大开,即刻从钱夹里掏出一大把票子来,连数都不数就尽数塞给了她,巧巧则搂住他脖子在他腮帮上很响地亲上一口。他心田一抖,旋而便陷入了醉人的遐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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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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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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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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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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