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的一个娘家姊妹,突然来到她屋里附在她耳边神经兮兮地说:姐,你知道不知道,姐夫在外头有人了。
孙氏咧嘴一笑:别瞎掰了,他有这事俺能不知道!
咳!姐,你可别再傻了,姐夫在外头不但靠上了娘们儿,还跟她养出孩子了呢!
孙氏听这话吃了一惊:真的?
这俺还能唬你不成!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知道的人少。
孙氏的脸上浸出了汗珠儿:跟谁?
就是那个说中不中说洋不洋的女先生啊。
是她?不会吧?早在两年前你姐夫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哪有的事!人家在镇那头儿的一个大花园里领着孩子过得好好的呢。
真的?
不信你去问问街上的人。
孙氏的脸一下子变得血紫血紫,根根青筋在她的额角上鼓跳。
好哇,这没良心的,竟背着俺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俺绝饶不了他!wWW.ΧìǔΜЬ.CǒΜ
她恨得咬牙切齿,说出的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她想马上找这两个“贱货”算账去,被她娘家的姊妹给拦住了:
常言说的好:捉贼捉脏,捉奸捉双。姐夫出外办事去了没在家,你找到那婊子又能怎样,弄不好还得让她气你个半死,依我之见,你等姐夫回来,瞅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抽冷子闯进去闹他个棒打鸳鸯两头飞。
孙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强忍心中的怒火等待时机。她从商会伙计们嘴里打听到,刘振庸三天以后才能回家,这三天对孙氏来说犹如三年,心中的怒火时不时冲上脑顶,恨不得拿刀把他俩都杀了,更让她不堪忍受的是,这两个“贱货”竟会背着她在外头养出孩子来!他刘振庸这下可有了接替香火的人了,她运筹了多年之久的计划还能实现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人家有了贴心的骨肉是一家人了,你算个啥?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扫地出门的!
想到这里,她心痛得简直像要崩裂开似的,旋而就又把一腔怒火转移到三姑的身上:
不是吗,要不叫给你雇个先生来家,会有这一出嘛?!你这个小贱货!小灾星!自你跨进这家门俺就没得好。
要不是三姑早在一年前去了奉天读中学,她真恨不得将她捞到身边来撕她个七零八落的……就这样,她在如焚的煎熬中等到了第三天,这天傍黑儿,刘振庸回家来了,吃过饭只呆了一小会儿,就穿上衣服说到商会去转转,或许赶上事多晚上就不回来了。这在以前是常有的事,孙氏由他,根本不去过问,可这回她知道是咋回事了,把牙根都快要咬碎了才忍住胸中的怒火没有发作:
好吧,你去吧,俺知道你事多。
刘刚出家门,孙氏就偷偷地跟在了后头。他根本就没到商会去,而是沿着街一直向小镇的那头走去。
这的确是一处很大的院落,房子也建得豪华而舒适。当刘振庸进了院登上台阶时,一只漂亮的看家狗从房后蹿出来,扑到刘的身上摇头摆尾地献殷勤,刘在它的脑门儿上轻轻地拍了拍,它知趣地躲走了,这一切就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孙氏多亏事先想到了,随身带了两个肉包子,当那只看家狗凶狠地向她扑来时,她便随手将肉包子抛给了它,它只象征性地冲她低吼了两声,就去品尝美味了。孙氏乘机进了院子,她没有马上到屋里去,而是来到窗下透过帘幕的缝隙往里瞅,只见屋里灯火辉煌,刘振庸将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举起来放下,然后又亲过来亲过去地逗他咯咯地发笑,杨彬雅慵懒地斜靠在长沙发上,腹部高高隆起,像似又要临盆的样子,她脸上也带着一副温馨满足的笑。一只长毛的波斯猫蜷缩在地毯上,全然不顾地做着它吞噬鱼儿的美梦……
眼前的这景象,俨然一幅幸福美满的家欢图。也正是这幅情景愈发让孙氏无法忍受,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踅身撞开门冲了进去。她的突如其来,让全屋的人都震惊了: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熟睡的猫也蹿到一边去,翘起尾巴拱起了腰。然而,这当中最最吃惊的还当数刘振庸,这个在一切人面前都显得那样颐指气使悠然自得的大老爷,仿佛顷刻间矮出了半截子似的,他想陪笑笑不出来,想哭又无泪可掉,到是那女先生在一阵惊慌之后,亮出一副释然的神态。
孙氏面向刘振庸怒喝: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崽子、这骚娘们儿都是你啥人?
刘振庸咧了咧嘴没有说出声来,腿一屈跪到了地上。这一来更助长了孙氏的威风,她用指头点拨着刘的脑门儿:
说!你给俺说,别在俺跟前装熊!
杨彬雅见此情景悠然地踱了过来立在他们中间:
这还用他说嘛,不是都摆在这里吗,这孩子是他的儿子,亲骨肉;我嘛,有幸做了你的姊妹,为你们刘家生儿育女。
孙氏眼里冒火:闭上你那张臭嘴!谁是你姊妹?你这贱货!骚╳!你一踏进俺家门,俺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带坏了那孩子不说,还偷去了俺老头子。
杨彬雅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偷了你老头子?他就在你跟前,你让他说说,是他偷了我,还是我偷了他?
呸!母狗不掉腚,伢狗乱哼哼,说到底还是你生就的贱!生就的骚!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整天都在你跟前,你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虽过去两年多了,但你也该记得,他好端端地为啥要忌烟,要晓得我是不愿意跟一个大烟鬼同床共枕的。
噢,俺老头子要死要活地遭那么大的罪原来都是你弄的呀?你这狐狸精!你这臭婊子!这个家有你在就不会得好。
说着就要扑上去撕打。就在这当儿,跪在地上的刘振庸兀地一耸身跳了起来,抱住她不让她靠近杨彬雅的身子:
求求你了,别碰她!
孙氏见刘振庸护着她愈发怒不可遏,她在他怀里连蹦带跳地吼道:噢,她是你娘,还是你奶奶,你这样护着她?
你没见她怀着身孕嘛?这会儿动了胎气会出人命的。
好啊,她能给你生崽子就是你亲娘!俺既不能生又不能养,俺没用。你嫌俺碍你们眼,今天俺就死给你看,也让你们来个门前清!
说着,便拼命地要往床上撞。刘振庸更是抱着她不撒手。孙氏可着嗓子又哭又喊,蓦地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了。刘振庸吃惊不小,忙把她抱到沙发上,杨彬雅凑过来拿起她的一只手腕号了号脉:
不要紧的,她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后用尖尖的手指在她人中上掐了一小会儿,又拿了条毛巾蘸上冷水敷在她头上。刘振庸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嘴里不住地唠叨道:
这怎么整?这怎么整?……
杨彬雅笑笑: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就像疖子鼓出了头。好了,你不要瞎转转了。快去叫辆车来把她送回家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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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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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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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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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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