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生十足是个浪荡公子,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如此。他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不扶,大姑分娩三天就不得不下地去干活。陈翰生来这里这么久,却没下过一次地上过一次山,真不知他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过来的。大姑不甘心过那种手心朝上靠人施舍的日子。她年轻时跟祖父下过地,懂些农活儿,便在离屯不远的山坡上开荒(这里的荒地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想开多少都行),种上小麦玉米和大云豆。嘿!这里的土地真是肥得流油,一丁点肥都没上,庄稼就长得壮壮实实的,到秋两亩多地打下的粮食就装满了囤,一家三口人吃富富有余。大姑想在房前屋后种点菜,求陈翰生伐些柳条绕房夹个障子,可嘴唇都快要磨破了他却连动也没动。无奈大姑就只好背着孩子到几里以外的河滩伐了些柳条,再一捆捆地背回来,挖坑把障子一点点地夹起来。陈翰生这时做什么呢?喝酒、抽烟、睡觉、下棋、扯闲篇。m.χIùmЬ.CǒM
孩子她爹,丫头哭了,俺在这贴饼子倒不出手来,你替俺抱抱她呗。
那哪儿成!俺这壶酒还没喝完呢,她爱哭就让她哭去吧。看看,守着这样的男人,这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的……
一天,陈翰生唱着西皮二簧从外边回来。今儿咋了,这么高兴?大姑问。喜事儿。
啥喜事儿?
俺当保长了!
这差事不是四哥的吗?
他如今高升了,到城里保安队当伙食总管去了,嘿,到底是俺哥,没把小弟俺给忘了,临走前到炮楼皇军那里举荐了俺。
她爹!
大姑的心一下子聚到了一起,是的,她最恨那些来犯中国的鬼子了!那年不就是他们跟老毛子为争夺中国的抚顺港相互咬,才封锁了太平洋,让她跟男人会面的机会化做了泡影吗?还有,那年鬼子兵攻打济南,从龙口一带登陆,行军路过她庄里时,一个本家兄弟媳妇被他们擒到了手,被活活祸祸死,这一切都让大姑至死不忘。
这差事咱不干!
为啥不干?
你五兄弟媳妇的事儿你还没听说过?
这管俺啥事,再说,那是在山东老家那边,这是在东北满洲。
哪儿都一样,只要是鬼子,心就都是黑的。
住嘴!俺如今不比从前了,大小是个长了,惹翻俺小心送你炮楼里去!
大姑再一次感到自己心里一阵恶心,她管不了他,只好由他去。不过一有机会就要在他耳边唠叨上几句:你可要积德啊,别忘了你身下还有儿女。他我行我素,借着保长身份到各家去敲竹杠子捞嘴吃。这天傍黑儿,他又乐滋滋的喝得满脸通红地回家来了:
想着点,三更时叫俺。
做啥?
娘的,常福这小子通匪,让皇军知道了,今儿晚来抓他。
是嘛?大姑听了一惊,汗都出来了。
他娘的!这小子,俺去他家他从没给过俺好脸,更没正儿八经地好好招待过俺,还用那种眼神儿瞅俺。哼!这回,有他好看的!
大姑小心地问:那抓去能怎样他?
还用说,装麻袋里往河里一扔呗!大姑打了个悸栗,瞅着油灯愣起神儿来。
听见没有,三更时叫俺,俺还要给皇军引路呢。
啊,好,你放心睡吧。
大姑伺候他睡下,等听到他一声接一声地发出粗嘎的鼾声时,大姑悄悄地溜出了家门,一脚深一脚浅地赶到常福家来,把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常福。常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了个头:
嫂子,俺谢谢你了!
起来!快起来!
常福爬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你等等!大姑撵上去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子塞给他:拿着,路上也好换点东西吃。嫂子!常福眼里浸出了泪水。大姑向他摆手:走吧!快走吧!常福用袄袖抹了下眼睛便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陈翰生意识到了是大姑通的风才让皇军扑了空,他大闹了一番,并扬言要把大姑送皇军那里顶替。
日月如梭,山回路转,小日本投降了!常福带领着抗日队伍回到了胡子村。他立即指使士兵把四哥和陈老七的家看守起来。四哥想翻墙逃跑,被当场击毙。到了正晌午,一帮士兵冲进了大姑家,把陈翰生、大姑、丫头(那时她已十六岁了)五花大绑吊到了梁上,正在这时常福进来了,对在场的人说,把她娘儿俩放了,让她们出去。
直到黄昏,又来了几个扛枪的士兵,后边跟着常福,他们进屋不大一会儿,架着陈翰生从里边出来了,准备把他带到屯口枪毙,常福刚要转身走,就听见身后有哭声,扭身一看,见大姑和丫头双双跪在地上哭泣,他原想不去理会她们,可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最后一狠心,极不情愿的对身后士兵说了句:算了,留他一条狗命吧!说罢头不回地走了。架着陈翰生的士兵一撒手,陈翰生便既像一条口袋又跟一头死猪似的“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艰辛而苦涩更新,第25章 是狗总改不了要吃屎——居然把黑手伸向了我父亲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