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跟陈翰生在他家里喝足了酒,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用他那双赤红的充血的眼看着陈的脸问:兄弟,你近来日子过得如何?陈翰生咧嘴一乐:托四哥的福,还行!你满足了?满足了。老谷摇了摇头:比俺你还差得远呢,兄弟!嘿嘿,俺怎能跟四哥比。可以呀!问题是你有条件不知道用。条件?啥条件?这还用问俺,你自己该清楚。俺不清楚,四哥,你提示提示俺。老谷把脸往陈跟前凑了凑拉着长音说:弟妹……陈翰生恍然:她带来的那两钱早花光了。这俺知道,你可以再伸手要哇!听说你小舅子在老毛子那边混的不错,钱袋子鼓鼓的。这不假,四哥,这穷小子时来运转,如今在那边经营的店铺光雇劳金就好几十,可以说日进斗金啊。是呀,是呀,这对七弟来说就是摇钱树聚宝盆哇!有这么现成的好条件为什么不用?陈翰生黯然地摇了摇头。怎?唉!俺这些年的所为已经让俺那小舅子把俺从里到外看了个透透的,在他眼里俺就是一只癞皮狗,一丁点地位都没有。要不叫你弟妹,他根本就不承认俺这姐夫。再者,他困难时俺家老爷子也没帮过人家,既然俺陈家没把人家看在眼里,人家如今干吗还要认俺这亲呢?你说是不,四哥?老谷连连摆手:不管他认不认你,你是他姐夫这是事实。那又怎么样?怎么样,你可以手拿把掐地利用他一糟呀!噢?陈翰生不解。老谷笑笑:你傻了不是?他眼里没你,上不了台面,你可以把他姐推到前边来呀!嗯,可也是,四哥,还是你有道道。老谷冲陈招了招手让他靠近自己,然后把嘴对着陈的耳朵叽喳了几句,陈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是,是,翰生听四哥的!翰生听四哥的!
打这以后,我父亲接到大姑那边的来信,不是说她或孩子病了,没钱抓药,就是山洪暴发把家冲塌了,一家人无地存身。我父亲知道后从未怀疑过,立马把钱给她汇去,而且回回都很宽裕。这一切我大姑并不知晓,钱到手后都让他俩给挥霍了。他们从中尝到了甜头就愈发不止,只要给我父亲去信就变着法子要钱……
这天,他俩从县城说书房里出来,在一棵老榆树下乘凉,老谷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对身边即将沉入梦乡的陈翰生说:喂,七弟,起来,快起来,别睡了,哥有话要跟你说。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你说吧,四哥,俺听着呢。书里讲的那胡子够走运的了,没费吹灰之力就捞到那么多的银两,都够他一家人吃一辈子的了。就是!陈翰生点了点头说,又想睡去。老谷推了推他胳膊说:咱要是有这么一次机会就好了。那你想上山当胡子去?这到不必。那你想这干啥,天上又不会往咱头上砸馅饼。就是,就是,可俺猛然间想出一个好道道来。哦,什么好道道?你精神精神,哥跟你说。陈翰生晃了晃头彻底从睡意中苏醒了过来:你说吧,四哥。老谷诡谲地附到他耳边咕哝了几句,陈翰生听了像遭蝎子蛰了似的把身子闪到了一边,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么做有点太过分了,这要让你弟妹知道了还能饶了俺呀!我说七弟,你啥时遁入了佛门,变得这么慈悲为怀了?有钱人不坑他白不坑,再说了,咱把握点分寸不让他倾家荡产,就够照顾他的了。那你意思是……咱坑他这么一回?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坑,咱这是借,等以后时来运转有了钱咱再还他。陈翰生思忖了一会儿末了还是点头答应了。
夏日的一天,我父亲正在跟几个俄罗斯商人谈生意,一个小学徒的急匆匆地送来一封电报,我父亲展开一看大吃一惊,电文中写道:大姑到山里采蘑菇,被后山的胡子掠了去,送来话说,十天之内若不拿600现大洋来赎,就撕票。父亲从小就对大姑怀有很深的感情,一直都在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痛心,所以她有难处能帮她就尽量帮。这会儿他手拿那封电报不住地哀叹:大姐这一生的命运难道就这么多舛?好不容易找回了男人,又会遇到这种闹心的事,我要不拯救她那必死无疑,这以后的日子我还会活得安份吗?……想到了这里,他向那几个生意伙伴表示了歉意,匆匆忙忙赶回家去酬钱。
他爹!我母亲对正要拿钱去汇的父亲说:我思虑再三,总觉得这里边有猫腻。哦?父亲一愣。是的,母亲说,大姐住的那山里虽常闹胡子,可绑票的事却不多,陈翰生在那儿住了十多年也没遇上这种事,怎么大姐才去就摊上了呢?父亲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所以你先不急于把钱汇去,先派个妥实人去探个虚实,然后再做定夺。可这事耽搁不得,稍有疏忽就有性命危险啊!你说的也是,他爹,为了安全起见咱让那探信的人把钱带上,要是情况属实就把钱留下。我看这主意好。父亲点头认可。
探信人受父亲的重托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赶往桃山,一脚迈进大姑的家,只见大姑蹲在灶台前生火做饭,什么事也没有,这才清楚原来是一起骗局。大姑听说后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拿起脚底下的柴刀把这两个无耻之徒碎尸万段。陈、谷自知理亏,躲在鬼子炮楼里有一个多月没敢来见大姑。
大姑嘱咐我父亲,打这以后不见她的亲笔信,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要信。从此我父亲结束了被这两个流氓愚弄欺骗的历史……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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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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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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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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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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