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再屙了等俺来给你收拾,自己可别乱抓乱抹了。
搁在屁股里俺嫌脏。
那抹在床上被上就不脏了吗?他眨眨眼皮不吱声了,但没过两天就又来一次。大姑一边给他收拾一边哭着说:
爹,你老行行好,叫媳妇俺好好活两天吧!
咄!俺还没死呢你就想死?
其次,他那根老早就该剪掉的清朝辫子仍留到至今,大姑一进门就担负起给他梳辫子的义务,他极挑剔,辫子不但要顺,还得要光,有一根头发丝呲出来也得拆开重梳。过去不管咋说他是坐着梳,可如今他躺着,要咋难梳就咋难梳。
爹,如今男人谁还留辫子啊?剪了吧!
不成不成,人身上的一丝一毫都是父母所赐,动不得!动不得!www.xiumb.com
就这样他那白白的、稀疏的、毫无光泽的头发,每天都要由大姑费时费力地给他扎成像条猪尾巴似的小辫辫。后来头发里生了虱子,大姑又要豁上半晌时间给他一个一个地抓。再者,过去二叔公跟大黄之间有着良好的亲情关系,有些事情不用麻烦大姑它就帮着干了。可陈怡然一起根儿就嫌弃大黄,大黄也不愿靠近他,所以哪怕是些些微小事都得靠大姑亲自动手去干。大姑为了这个病人真是疲于奔命啊!过去二叔公见大姑稍微累点总要劝慰几句,可公公不但不体贴,反而鸡蛋里挑骨头,动不动就发脾气大骂一通,大姑当面不敢吱声,只有背地里偷偷垂泪。
在这个家里除了大黄就只有长工顺生体贴大姑了。他是陈家远亲的一个侄子,大姑嫁到这个家时他才只有十四岁,他忠厚朴实,为人仗义,干活不藏奸,眼里有活儿,大半是从小干惯了活的缘故,一闲下来心就发慌,所以这个家外面的事就全由他来担,他无怨无悔。如今他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因家境贫寒至今未娶上媳妇。他对大姑的境遇十分同情:
这算是咋回事呢!成亲两月一走就不见了踪影,这也算是夫妻?这不是在捉弄人嘛!
他劝大姑另找活路,大姑哪敢。出于同情,他尽量帮大姑做些事情。近来他见大姑受累不说,还要遭公公的戗白,心里很是不平:甭管他,干起他来,看他还能咋的!大姑摇头,清亮的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淌。顺生十分无奈地摇头:你呀,你呀,少奶奶——咳!生就一颗菩萨心,真拿你没法儿。
三夏大忙季节,乘着好天气,顺生往家抢收麦子。大姑为了让他吃饱吃好,好有力气干活,总是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饭。
嫂子(过去他都叫大姑少奶奶,大姑不让后就改叫嫂子),你整天伺候老爷够累的了,俺身上的事你甭管。
那怎成!饿着肚子能干活吗?
那对付对付算了。
不行,俺可不能那么做。
她把新烙的饼和一罐绿豆汤递到顺生手里,往他身上一看不觉惊叫起来:
哎!你衣服上咋撕开那么大口子?
往家扛麦把在门框上刮的。
先别走,俺给你缝缝。
不用了。那会越扯越大的,还是缝缝吧。
那俺脱下来你缝。
不用,你穿着俺就缝了。大姑迅速找来针线借着朦胧的月光给他一针针地缝起来。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碰到顺生那光滑的皮肤上,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而且从顺生身上挥发出来的一种男人特有的气息也在她鼻孔前越来越强烈地拂动,这一切让她激起了十几年前她跟陈翰生在一起的感觉,身上一点点燥热起来,继而一种力量促使她越来越强烈地想要拥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那急促的喘息和发饧的眼神似乎也感染了顺生:
嫂子,你……
就在这一刻,大姑猛地一悸栗,旋即羞怯地低下头去,脸颊上飘起了一朵红云。
别动,嫂子就要给你缝完了。加快了穿针引线的速度,最后把脸贴近顺生的肩膀咬断剩余的线头。
好了,忙去吧。
嫂子!顺生两眼直盯在大姑的身上。大姑把脸偏向一旁:俺不说了嘛,缝好了,快忙去吧!
顺生略微有点失意地转过去,就在这时,一只茶碗从公公窗户里飞出来掉在大姑和顺生脚底下摔得粉碎。想鸡偷狗盗败坏俺陈家的门风啊,没门儿!顺生你这浑小子,你听清楚了,收完麦子你就打铺盖卷儿给俺滚,滚!再不许你登陈家的门!……
就这样,家中仅有的一个长工也被公公给开了出去,大院墙里就剩下大姑、公公和一只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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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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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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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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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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