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她抱着手臂晃,另一只手撑着额角,抵在桌子上,偏头看她。
“这种誓言,不够毒。”他淡淡道,“万一你就是很喜欢给猪妖生孩子,怎么办?”
你连朕的鞭子都喜欢……
苏瓷:“……”
天打雷劈这种毒咒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万一到时候有机会,真的逃走了呢。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就发誓:如果我敢逃跑,老天就让我被最丑的妖怪抓走,生十个丑八怪!”
苏瓷一面拼命眨眼卖萌,一面心里盘算。
这世上根本没有妖怪,所以略略略略……
萧君楚将被她抱着的手臂抽出来,从桌上抽了张洒金笺,开始写字。
古篆本是风雅,却被他写得尽是峥嵘风骨。
苏瓷也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是还是盯着认真看。
他写完,递给她。
“来,画押。”
“写的什么?”
“你的誓言。”他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苏瓷才不信。
“不画是吧?那你自己在紫宸殿睡觉吧。至于荻花城的美景,还有那里的宵夜街……”
萧君楚作势要撕。
“不要!给我看看!”
苏瓷抢过洒金笺,用力看了半天,最后,倒是的确找到个“十”字。
她将信将疑,现在真切感受到没文化,真可怕,连卖身契都看不懂。
不过,一张纸而已,她若是真的跑了,萧君楚还能用一张纸将她怎样?
于是,便道:“好啊,怕你?”
她大方用拇指从朱砂砚沾饱,按了下去。
萧君楚满意,指尖拎着那张纸,慢悠悠地,亲自吹干,细细折好,收入书案上的匣子里。
苏瓷瞥了一眼,记住了。
回头一定要找机会偷出来,找人念念。
她脑子一转,巧了,她的字,萧君楚也看不懂。
于是,也探身拿了张笺,抓了御笔开始写。
【我萧君楚,是疯批,是神经病,是王八蛋,言而无信,自食其言,愿以万乘之尊,卖给苏瓷大女王为奴,任其驱使,为所欲为。】
写完,苏瓷将纸抖得哗哗响,十分得意。
她也没有很毒的心思,也不太会骂人,凡事爽了就行。
“来,既然是画押,该有两份。我也用惊鸿巅的暗语,写了一份,皇上,请。”
萧君楚:……
为什么感觉你的字比较多?
但是,他也无所谓。
誓言这种东西,呵。
他随她的意,拇指蘸了朱砂,摁了上去。
之后,看着苏瓷将信笺当宝贝一样折好,藏在了胸衣里。
萧君楚:……
你还挺会藏。
那些字,他的确不认识,但肯定没好事。
既然是惊鸿巅的暗语,回头找个人问问便是。
反正刚巧,他向来过目不忘,字虽然不认识,但是怎么写,看一眼就都记住了。
但即便如此,萧君楚依然不爽。
他重新拿起殷问的折子看,有意无意道:“对了,这世上有没有一次生十个娃的猪妖朕不知道,但是,怒雪川上的狼,却是一年生一窝,可以一连生十年。”琇書蛧
苏瓷刚要爬起来,脚底下就是一抖,就要滑倒。
萧君楚也不抬头,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又准又稳将她小软腰撑住,“站稳。”
苏瓷便见他,虽然盯着折子,却眼尾暗藏笑意,就知道又是在吓她了。
“讨厌!”
她扭身就走。
萧君楚放下折子想了想:朕哪儿讨厌了?
朕百忙之中帮你扶住腰,你还说朕讨厌?
-
皇上要带苏姑娘出门啦。
整个紫宸殿里都兴奋起来。
蕙兰前前后后,张罗了许多东西。
不要说吃的用的,单单一个穿衣戴花,就安排了差不多一个月不重样。
“荻花城的贵女,流行簪花而非珠翠,奴婢给姑娘带的衣裙,皆是容易搭配时令鲜花的。”
“哦。”苏瓷瞧着左右无人,嘴里叼着块点心,悄悄去萧君楚白日间用过的书案,找那个装信笺的匣子。
蕙兰看她那副什么都不上心,整天就知道吃的样儿,一阵头疼,声音稍微高了一些。
“姑娘!皇上今日又看过一批姑娘的新衣样子,特意指了其中几套显腰的,所以姑娘去了荻花城,要少吃。记住,腰在,君心在!”
苏瓷就停住了,摘下点心。
“他不是很忙吗?看我的衣裳样子做什么?”
感觉好像每天都有人送新衣裳过来,以为是宫里的规矩,从来没多问。
蕙兰道:“给姑娘定制的衣裳,会有画师事先画了样子,每隔三日,要呈送一批到皇上那里去看,一开始大伙儿也觉得多此一举,但是皇上看得挺上心,有时候还改上两笔,所以,就成了不成文的惯例。”
“哦。”
苏瓷提炼出重点,主要是萧君楚穿过女装,如今又断子绝孙了,所以,内心深处,开始走厂花路线,渐渐对女人衣裳感兴趣。
她等蕙兰又去忙,摸开匣子,将里面的书函翻了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洒金笺。
疯批还真是谨慎,也不知到底写了什么。
到了夜里,为了能出去,苏瓷兴奋了一整天,正准备睡下,就听到从前面传来一个消息,当头一盆冷水。
荻花城,不去了。
皇上要改去连城!
蕙兰:“连城不能去!听说那边儿,血疫肆虐得厉害,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她开始重新张罗,命人把已经装箱的衣裳往回搬。
苏瓷坐在龙床边想:
萧君楚看了密报,就要去谢无极和白月薇发迹的荻花城,必定是打算亲自出马,去抓人的。
可现在又改去连城,说明,相比将对手赶尽杀绝,抓回他的白月光,他更关心他的子民,他的江山。
能够以帝王之尊,前往灾疫之地,体察民情,不管到底是不是因为疯得过分狂妄,至少比谢无极强一百倍。
但是,他深入疾疫之地,又不是铁打的人,自己的安危怎么办?
正想着,萧君楚从前面回来了。
他一进门,径直去更衣。
小丸子忙着跟在后面,匆匆跟苏瓷点了个头,就跟了进去。
等再出来时,人已经换了身利落的深青暗纹便服,干净爽利,既有邻家公子之感,又暗藏风骨。
苏瓷散着长发,穿着淡粉色的丝绸寝衣,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迎过去,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去了。
正巧他也大步走过来,大手将软软的人捞过来,一言不发,便重重吻下来。
殿内所有的伺候的,唰,全部转过身去。
萧君楚这一吻,又急又沉重,又漫长,直到用她的运气,将自己的日晷填满,才退开。
“改去连城了,你留下。”
“哦。”苏瓷抿了抿唇,好疼。
“等事情结束,朕回来带你去荻花玩,君无戏言。”
“这就走吗?”
“是,血疫的解药有了眉目,朕想早点去看看。”
他说完,也不愿与她多说这些复杂的事,将人轻轻推开,摆正站好,转身要走。
“寂夜……”苏瓷唤住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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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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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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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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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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