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吴懿身后的大姐,此刻眼眶泛红眸中带泪,坐在沙发上的吴懿还没有意识到大姐的到来,为了推波助澜,我轻声问:
“这样的话,你亲口对大姐说过吗?”
吴懿抹了一把泪,摇了摇头:
“没有,我记得上一次说我爱她,还是在结婚的时候,那时家里出了点状况,但婚期定了,我本想着延后的,她说婚姻不在于以何种形式开始,在于能够细水长流的过日子,所以她跟了我,从一开始就受了委屈。”
原定好的风光婚礼,变成了在医院附近简单的请亲戚朋友吃了顿饭。Χiυmъ.cοΜ
原定好的钻戒,也被大姐拿去退了。
蜜月更不用说,因为要照顾出了车祸住院的公婆,大姐每天都是三点一线,那个时候大姐还怀着身孕,公婆出院的时候,她都怀孕四个月了,孕吐反应很强烈。
公婆一直希望他们复婚,但大姐始终强调,路是自己选择的,往后该怎么走,想随心而定。
其实我是能理解的,一个独立的女性在面对自己爱人的时候,总是希望以最完美的样子呈现。
在没诊断出病情之前,她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不仅要养孩子还要还房贷,回去不等于团圆,意味着自己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向现实妥协。
这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现在就更不可能回去了,生病对大姐而言也是一种打击。
如果是别的病,她或许还能坦然一些,大不了就是个死,唯独这个病,活着备受煎熬,跟人说起,别人都觉得是矫情,即使是死,也会被人诟病。
大姐可能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悄悄转身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关于一个女人愿意陪着一个男人吃苦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不多问,但从这个话题,我又想到了另外的:
“你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吗?”
吴懿点头:
“当然知道,不光知道,我还切身体会过,离婚那会,差点就抑郁了,身边的哥们都觉得我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种想死死不成的感觉,到底有多煎熬。”
我忘了以前是听谁说过,现在的年轻人,你不知道他们都在经历着什么,也许你遇到的每十个人中,就有那么几个已经抑郁,或者濒临抑郁的人。
如果不是病到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那些没经历过抑郁的人,都觉得这类人活的很矫情。
既然他知道,我又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或者说,你马上就要出国了,而且要带走大姐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的大姐心理承受能力很脆弱,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撑,你们走了,那她怎么办?”
吴懿一如既往的垂着脑袋,那种想使劲却爱莫能助的感觉。
良久,他抬头:
“她说过,孩子既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我只有把孩子带走了,她才有信心和病魔放手一搏,我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如果她需要我,我可以随时放下一切回来陪着她。”
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时刻,毕竟大姐的个性摆在这儿。
再苦再难她只会自己咬牙支撑,这人啊,和谁较劲都能分出个高低胜负来,唯独和自己较劲,要么双赢,要么两败俱伤。
现代女性的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显著。
我只能唏嘘一声,看着大姐再次来到吴懿身后,我会心一笑:
“我听说,你去美国有更好的发展,那不是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吗,如果随时回来,就等于退出,你不后悔?”
吴懿懊恼的挠挠头:
“以前是我不懂婚姻的真谛,以为男儿志在四方,但其实哪有那么多的英雄主义,男人更多的应该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或许是怕吴懿说的太多会让自己心软,大姐绕过吴懿,故作轻松的往我身旁一坐,寒暄道:
“你来了,等很久了吧?”
吴懿突然就慌乱了,紧张的回头看了看,杨絮指了指大姐刚刚站的位置,吴懿心领神会,结结巴巴的说:
“没...没多久。”
大姐看起来镇定多了:
“双双还在睡,你去把她抱走吧,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她的一些过敏物和习惯,我之前都发给你了的,带孩子方面,你多用点心,如果她哭闹的话,给她讲个小故事或者陪她看会熊出没就行,实在哄不了,她自己哭累了就会睡着的。”
吴懿一直在搓手,大姐也没什么说的了,侧过头来询问我:
“晚晚,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
我还没作答呢,林宋从楼梯口走过来,手中拿着送给双双的礼物,接话道:“吃了晚饭再走吧。”
吴懿立即起了身,很礼貌的问:
“这位是?”
林宋空出手来跟他一握,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宋,是她的学弟。”
这...
我又补充一句:
“也是我的老板,这房子就是他的,给双双准备的生日,也都是他在弄。”
吴懿哈了哈腰:
“林总,太感谢你了。”
有了林宋的加入,话题更多的是围绕吴懿出国是去哪儿,吴懿说是美国,然后林宋说自己的父母就定居在美国,他们聊的火热,我们三个女人出奇的安静,聊到最后林宋都留他在家吃晚饭了,说是一家三口,很难得聚在一起的。
杨絮打趣说,要说人家一家三口,应该是吴懿带着大姐和孩子去外头吃。
大姐说就在家里吧,吴懿也点头,还客气的说那就多有打扰了。
等我们把晚饭都弄好了,大家才想起来孩子都睡了这么久了,大姐说她去叫醒这个昨天晚上因为太过于兴奋一直不肯睡觉的家伙,结果她上楼不到一分钟,整个人突然失控的尖叫了起来。
我们都在餐桌旁忙着准备开餐,听到大姐的惨叫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懿,他迈着大步直奔大姐那儿去了。
我们也全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紧跟着上了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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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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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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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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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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