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我顺嘴就问了出来:
“为啥?”
吴懿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了,怕是也忘了紧张,双手紧扣着,双肘撑在大腿上,整个脑袋耷拉着,看着有些可怜:
“我们离婚,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我很爱她,我相信她也很爱我,结婚的时候她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坚决不做家庭主妇,我父母也很喜欢她,因为她不仅仅温柔大方孝顺,知书达理又很独立,还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互相成为对方的依靠。”
说起大姐的优点来,吴懿抬起头来的时候,满眼放光:
“她说人活一世是很辛苦的,就算是机器都有连轴转动后闹罢工的情况,更何况是人,一个家庭中的夫妻双方,哪怕另一方少赚一点,也好过全然指望着一个人,这样的话,等另一个人想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她就能冲上去。”
这是典型的新女性的思想,我一个人时能照顾好自己,两个人时能支撑对方。
但现代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太高了,女人所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吴懿说,他知道大姐是个要强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再提出带她一起出国的话,在大姐的心里,这不是爱,这是同情。
比起糟糕的现状和失败的自己而言,更可怕的是周围人的同情,尤其是自己深爱的人。
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谁不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们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好好的一个家就要分隔地球的两端,我不免有些感慨:
“那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儿,吴懿突然敢直视我的眼睛了,直视眸子里多了些恳求:
“你的情况我听伊伊说起过,楼道里的那个监控,就是她让我去帮忙安装的,我们在一起时,两个人在同一个圈子里,她跟我离婚后,几乎和以前的朋友都远离了,所以她现在也没什么朋友,我看得出来,你跟她很投缘,还是得拜托你,平时多关照关照她。”
这是自然,但如果大姐有什么事,我也不能把她的父母找来商量,所以我拿了手机问道:
“要不然,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大姐这边有什么情况,我随时跟你沟通。”
没想到,吴懿再一次很迅速的拒绝了我。
我对他的印象分蹭蹭往上涨,他好像又有点过意不去,急忙解释:“很抱歉,我不太习惯留别的女人的联系方式,这是我给她安全感的一种形式,请谅解,这样吧,我留一个她弟弟的电话给你,有什么事情你跟她弟弟说,然后转达给我。”
虽然这样一来,消息不能第一时间传递到他那儿,但我对他这种做法很赞赏。
一个懂得跟异性保持距离的男人,至少对自己的女人,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宠爱的。
鉴于大姐的病情,从吴懿这儿,我留了大姐弟弟的电话号码。
关于出国和复合这两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我也没什么好挑刺的,用大姐自己的话说,这个男人,除了没有经商头脑又喜欢冒险外,似乎没有别的缺点。
但男人嘛,谁不想挣大钱买大房子开豪车给自己的老婆孩子富裕的生活,只可惜大部分的人都能力有限,但其实对于女人而言,爱和钱,就像是鱼与熊掌,很难兼得。
有人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有人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而绝大多数的女人,一开始都是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得不到,退而求其次才会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二者都没有,那这个人基本上可以滚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冷场的结果是,每个人都如坐针毡,林宋为了不给吴懿压力,一直都在楼上收拾东西,而杨絮之前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会儿先溜了:
“我去看看大姐和孩子醒了没有,你们继续聊。”
也正是因为杨絮打破了沉闷的话题,我指着桌上的杯子问:
“要不要再给你添点水?”
吴懿很礼貌的扶了一下杯子:
“不用了,谢谢你。”
我一直在脑海里搜索,我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还有什么好聊的,比如我们可以聊孩子,他应该是很爱孩子的,但这个话题聊起来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也是在瞟到了他合谷穴上有个伤疤,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下轮到我有些局促了,不自觉的往沙发靠背上挪了挪,清清嗓子问道:
“我听说,你们离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你打了她?能方便问问为什么吗?”
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在他没回答之前,我又补充了几句:
“你别误会啊,我知道我没有权利问这些,也不是秋后算账或兴师问罪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很好奇,你应该很爱很爱她,当时是怎么回事呢?”
言外之意是,你看着不像是那种会打女人的窝囊废,怎么就对大姐动手了呢?
面对这个问题,吴懿显得无所适从,但他肯定的点点头:
“我确实是动手推了她,是我不对,我也很后悔,非常后悔。”
没有解释原因,我追问:
“是不是生意失败,所以你情绪不好?”
吴懿点头,我又问:
“那天你应该喝酒了吧。”
他又点头,我继续猜:
“大姐是不是说了很多刺激你的话,所以你才会如此失控?”Χiυmъ.cοΜ
这下吴懿急了,帮着大姐开脱:
“她没做错什么,她都是为了我好,是我错了,我自以为是的认为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却忽略了她的诉求是跟我一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她是个好女人,是我不配。”
这个我懂,我相信当时大姐带着孩子跟他离婚,也是想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一个平凡的小家,是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刀山火海她都愿意陪他去,但她是个母亲,她不能带着女儿一起陪着自己的男人赌今后的人生。
吴懿应该是真的后悔了,说起那天的事情,一个堂堂彪形大汉,竟然在我面前落泪,这次我没有给他抽纸,而是把纸巾推到了他面前。
他哽咽着抬头,沙哑着嗓子说:
“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她。”
我信,我真的信。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很大,想想我的前夫,再看看眼前的吴懿。
除了一声叹息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而且我一抬头,看见醉酒过后依然满面潮红的大姐已经站在了吴懿的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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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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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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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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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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