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初,距离开学时间还有一个月。
程颂宁和聂怀远轻装北上。
…………
京市火车站
程颂宁和聂怀远背包从火车上下来,
身边人熙熙攘攘,有急着上火车找座的,也有跟他们一样,顺着人潮刚刚迈出火车车厢。
维护治安的声音,
大喇叭提醒乘客尽快上车,
趁机贩卖土特产和路上干粮的吆喝声......
时隔十年,
程颂宁再次站在京市火车站的月台上,心里若说没有一点起伏,那是假的。
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程颂宁的视线看向六号站台,她记得去上牙榙村下乡时就是在六号站台等车的。
十年的时间,京市火车站似乎没什么变化,候车站的座椅仍旧用的枣红色木漆,在站台维护治安的车站人员仍旧穿着藏蓝色的车站制服,胳膊上带着注意安全的红袖套。
察觉到身边人的安静,聂怀远侧身关心程颂宁的情况,
“颂宁,你怎么了?”
程颂宁愣了一下,然后冲聂怀远笑笑,
“没什么,怀远你看,那边的六号站台,我当时下乡就是在那个站台上的车。”
聂怀远循着程颂宁的视线看过去,
能想象到,一个才十七八的女孩子,身上背着有自己身体两倍宽的背包在站台边等火车的情景。
他记得刚认识程颂宁时,程颂宁的头发剪得很短,外表像个假小子,聂怀远一度以为程颂宁是男孩来着。
程颂宁感叹道,
“时间过的真快,没注意就过去了。”
聂怀远没否认程颂宁的话,
时间确实过的挺快,却因为身边有眷恋的人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程颂宁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带着聂怀远出站,
往外走的时候,程颂宁笑着说,
“咱俩先一步来京市,不知道六斤和冉冉还在不在家闹脾气。”
聂怀远想到他和程颂宁往车站走时,六斤振振有词的争取,还有冉冉圈着眼泪的委屈表情。
从有了孩子后,这好像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离开孩子这么长时间。
六斤年纪长了一些,不再像五六岁时那样好忽悠。
小小年纪就晓得以理服人。
他外在和聂怀远很相像,因为性格和家庭环境的缘故,六斤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笑。
比父亲聂怀远随和、少些距离感。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聂母在家成天和六斤斗智斗勇,
气的狠了,聂母笑骂宝贝孙子是小狐狸,
年纪不大,一肚子心眼儿。
冉冉也长大了一些,性子却还是从前那样,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用一个字表达的,不多说一句话。
她的模样长的像程颂宁,
性格却随了聂怀远十有八分,
面面软软的很少笑,
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咧嘴露出小米牙。
对这次父母不带他们去京市,
兄妹俩一肚子意见。
聂怀远和程颂宁都上火车了,六斤还不死心的想要跟着。
出了火车站,
程颂宁看了下车站外面的公共汽车站牌。
火车站外围有专门拉客的自制板车,还有旧时的黄包车。
看着聂怀远和程颂宁一副刚下站的样子,
拉车的人热情招揽他们。
“同志,来京市探亲吗?别坐公共汽车,做一次车贵的很。”
大爷年纪五十来岁,说着一口流利的京腔。
程颂宁礼貌的用京市话问道,
“大爷,我们夫妻俩来京市上学,请问京市大学要多少钱?”
拉车大爷一听程颂宁他们是来京市上学的,尤其程颂宁还说一口流利的京市话,
大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加深,
京市大学他知道啊,皇城根底下最有名的大学之一,
“你们是来京市上学的大学生啊,丫头,听口音你是京市人,京市哪儿片儿区的?来来来,你们俩上车,大爷载着你们去。”
大爷一边说,一边把聂怀远和程颂宁往车上推。
程颂宁谦让着,
“大爷,您还没说去京市大学要多少钱呢。”
拉车大爷扬了下头,
“我能拉趟大学生也是我今天的运气,大爷不要你们的钱,我白拉。”
聂怀远摇头道,
“那不行,大爷你拉一趟车也不容易。”
聂怀远的说话口音带着股岔子味儿,即使回沪市住了一段时间,
沪市的水土也没改过聂怀远的东北口音,
大爷扬起胸膛,挑眉看着聂怀远,
“爷们,一听口音就不是咱京市人儿,一趟车谈什么钱不钱的,先上车,有什么话咱路上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大爷热情拉搡,
聂怀远冲程颂宁点了下头,两人一起上了车。
车是大爷自己改装过的,这时候的尘管没有那么严,
大爷的车有点像现代的三轮车,
前面是个自行车的头,后面是支着两个轮子的带斗子的平板。
聂怀远和程颂宁抱着行李坐在板车上,
程颂宁身量小些,坐板车倒也合适,
聂怀远就有点憋屈了,长胳膊长腿窝在里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好在聂怀远的颜值够高,
蹲坐在这里倒也没有那么难看。
大爷一边蹬车一边和程颂宁聊天。
京市不愧是首都,连马路都比省城和乡镇的平坦。
“丫头,你是去火车站接人的?”
程颂宁摇头,
“不是,我和我爱人是下乡知青,因为考上大学才能回来的。”
大爷听话,脸上露出佩服神情,
“下乡了还能考大学考回来,了不起。”
接着,大爷叹了口气,
“丫头,你们两口子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不像我家那小子,下乡后整天写信喊累,高考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真让人发愁。”
程颂宁想到过几年后的知青回城,安慰情绪有些低落的大爷,
“大爷,现在高考的恢复了,说不定等过段时间,你儿子也能回家了。”
大爷点点头,手握着车把躲开路上的石子,
“但愿吧,我家那小子回来也是个愁,有些孩子生来就是给父母添麻烦的。”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程颂宁暗暗推了聂怀远一下,示意他换个话题。
聂怀远把程颂宁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
“大爷,京师大学附近有合适租的房子吗?”
大爷回头看了聂怀远一眼,
“我记得京大学校里面有宿舍啊,住外面干什么,还浪费钱,”
想到聂怀远和程颂宁是夫妻,
“哦,小两口蜜里调油,想出来过,”
程颂宁脸上一红,赶紧解释,
“大爷,不是,我和我爱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两个年纪小,离不开父母身边。”
大爷惊讶,
“丫头,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已经当娘了。”
程颂宁笑着承认,
“大爷,别看我长得小,我今年28岁了。”
这下大爷更惊讶了,
“嘿,你不说我真看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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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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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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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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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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