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幼薇吩咐,洪双全便将曹氏从地上抻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当是在自己家,或者街头巷口?这是公堂!岂容你随意撒泼?”
有洪双全带头,彭乙等人便也上前来帮忙将曹氏架起来。
周幼薇知道,对付这等刁妇,绝不能心软,否则她便要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曹氏扰乱公堂,罚十五臀杖!”
衙役们得了吩咐,当即便将曹氏拖了下去,这时她才知道怕,她不断嚷着:“大人,大人,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然而周幼薇不发话,杀威棒便一下接一下地打下来。
四年前陶知县审理此案时,他们就觉得不对,倒不是他们多精通律法,只是想了想,若自己是朱铁,肯定不愿意将家产平白分给别人的儿子一半!
推己及人,便都猜到这必是曹氏和施大壮联合起来强夺人家家产了!
他们手下没有留情,朱铁肯帮曹氏养儿子,还帮他娶妻,借他房子住,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却还算计人家的家产,这样的人该打!
十五臀杖结结实实地打下去,曹氏疼得脸色煞白,头上背上尽是汗水,连话也说不得了!
施大壮看得心疼不已,他替曹氏不平道:“我娘自嫁到朱家,做事勤勤恳恳,上对公婆尽孝,下能尽心抚育先房的儿子,没有一丝错处!就算分了朱家的一半家产,那也是她应得的!”
周幼薇摇头道:“向来都是子女承父母之产,只有在丈夫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妻子才可单独立户,承夫产。如今朱铁有子,他的家产自然该由其子朱正源继承,这没有什么可说的!”
“至于曹氏,她既然抚育了朱正源,便理应受到他的奉养,这也是理所应当!”
朱正源听说要自己奉养曹氏,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拒绝道:“那可不行!大人您今日这样判决,曹氏必定会对我怀恨在心,到了我家肯定要找不痛快的,说不定还要磋磨我妻子!这样的大佛我可养不了!”
周幼薇对朱正源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是真藏不住话,有话若是不说出来,想必他憋得慌!
她安抚道:“你先别急,让我把话说完!”
“虽然曹氏应当受到朱正源的奉养,但因其争产在先,两人之间已有无法开解的矛盾,不宜在一起生活,而且她又有亲子,所以判决曹氏仍然与施大壮共同生活,由朱正源每年出钱供养!”
朱正源笑起来,道:“大人判得果然公道!我拿了我爹所有的家产,便得替他养媳妇,这是应该的!但是曹氏对我没安好心,就不必住在一处了,我拿钱出来也是一样的!”
施大壮在一旁如丧考妣,他若将朱铁的一半家产拿出来,自家过得就更穷了!
他想要反驳,但听到一旁母亲“哎呦、哎呦”的呻吟声,又不敢说话了。
曹氏心疼儿子,若是吐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出去,儿子的日子可怎么过?没准儿媳妇都要跟别人跑了!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拼着再挨一顿打,说道:“大人,不能这么判啊!我和朱铁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眼看便要嫁人,得给她留点嫁妆啊!”
她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向知县大人多要一些嫁妆银子,到时这笔银子要过来,便给儿子!等女儿出嫁时,略置些东西陪嫁过去就得了!
而且奉平县聘礼价高,自己女儿年岁又小,生得又齐整,怎么也能要个七、八十两!到时候这些钱也都留给儿子,总能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周幼薇向朱正源道:“此事属实吗?”
朱正源说道:“这事是真的,我确实还有个妹妹,也确实该嫁人了!”
周幼薇想了想,道:“朱氏虽然与施大壮是同母兄妹,但她也是朱正源的同父妹妹,而且她姓朱,日后嫁人时是应当是朱正源背她上花轿的!”
“本官既将家产全部判归朱正源所有,朱氏将来的嫁妆理应由朱正源出!”周幼薇看向朱正源,“此事你答不答应?”
朱正源道:“她是我一个爹的妹妹,现在爹死了,自然该由我这个当哥的管她!大人放心,我一定给她多多陪嫁,风风光光地送她出门!”
周幼薇满意地点点头,朱正源虽然一团孩气,为人没有城府,但却有一腔赤诚,而且做事很明事理!
“那就这么办!”周幼薇提笔在纸上写下判词,令施大壮立即返还他所侵占的朱铁的家产,朱正源每年给曹氏五两银子,作奉养之费,来日朱氏出嫁时,朱正源还要再给她出一份嫁妆!
曹氏和施大壮纵有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周幼薇打了曹氏十五臀杖之后,他们便看出来了,这位知县大人虽然是女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是做事绝不含糊!不是他们能够算计、对抗的!m.xiumb.com
朱正源双手捧着判词,仿佛捧着圣旨一般,他突然有些激动,他爹留下的家产,终于回到了他的手里,等他日后死了,九泉之下见了他爹,也不用担心被骂守不住家产了!
他神采奕奕地对施大壮道:“当初你分走了我家二百两银子,我现在就跟你回家去取,今日就得给我还回来!”
施大壮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但他也不敢不给,只能回家取了银子还给了朱正源。
曹氏屁股被打开了花,裤子都粘到了伤口上,一扯便疼,施大壮的妻子魏氏拿着金疮药,想要给曹氏敷上,可一要脱她的裤子,她便鬼哭狼嚎,根本脱不下来。
施大壮损失了银子,又被曹氏叫得心烦意乱,不由迁怒魏氏道:“我娶你回家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当心我休了你!”
魏氏冷笑着道:“当初是因为你娘说你能继承朱家的家产,我才嫁给你的,现在家里一穷二白,我不嫌弃你就算了,你还要休我?真当自己是块香饽饽?我呸,现在除了我,你看谁还能到你家来过苦日子?”
施大壮被魏氏奚落了一番,脸胀得通红。
他说道:“你小心伺候着娘吧!知县大人判朱正源每年给娘五两奉养银,娘若再活四十年,就把那二百两银子赚回来了!若是多活,咱们还能赚朱正源的银子呢!”
魏氏讥讽道:“你又不姓朱,巴巴地改了名,就为了分人家的家产。现在家产没分着,你还惦记人家的银子,你不害臊,我也替你臊死了!”
她将金疮药往炕上一撂,自顾自地做饭去了。
曹氏的女儿朱氏便上前来,替她一点一点地将裤子褪下去,又仔细地敷上了金疮药。
曹氏敷了药,疼痛好了些,她拉过女儿的手,说道:“好孩子,娘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多给你哥要来些聘礼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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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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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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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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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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