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地坤阁院监殷未萧为例,位同二品军侯,若是放在军中,可领十万大军。
胤天四脉的院监在品阶上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但实际权力自然是殷未萧第一,周黎排在末尾。
十几年来,曾经的四脉之首被他折腾的近乎毁灭,就算其他三脉乐见其成,对于周黎也是看不起的。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周黎是胤天志学司的人,搞垮天行院才是他的目的。
李旦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孤月书局中赠他诗词的林孤。
岳峦见李旦耍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林孤,你说今天狗仗人势的蠢狗怎么这么多?”
远处的黑奴闻言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把自己憋死。
李旦则是一愣,他与周黎到来,这两个怎么看都像白丁的家伙不应该诚惶诚恐的起身告罪么,怎么还横起来了。
“你你你,你骂谁是狗?”李旦的舌头有些打结。
林孤心中好笑,抬手拦下了想要继续发飙的岳峦,起身道:“我这位朋友心直口快,请周院监恕罪,我们是报考天行院的士子,初来乍到不知规矩,竟坐了主位,来来来,您请坐。”林孤巴掌加甜枣的把话说完,周黎脸色好看了一些,也自动忽略了林孤那句心直口快其实是在骂人。
“不知者不罪,你们既然想报考天行院那便一起坐下吧。”周黎率先在主位坐下,林孤与岳峦随后落座。
一旁的殷灼见事态平息,长吁了口气,他虽然不惧周黎,但地坤阁毕竟是此次洛神宴的东道主,周黎是一院之监,若是闹将起来,为难的是地坤阁。
夜幕降临,地坤阁悬挂的牡丹灯笼比往常多了一倍,整个牡丹园亮如白昼。
如归殿中,地坤阁殷未萧,玄女司林淑月,黄龙军府莫绝尘,天行院周黎四大院监齐至。
殷未萧身着青衣,面容俊秀,皱纹不显,两条长须垂落,更添几分儒雅,他是殷灼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个玉树临风的俏公子。
林淑月是玄女司命魏夫人的关门弟子,清丽脱俗,若非眼神中透着沉稳老练,看起来与二八年华的少女无异。
她执掌玄女司院监多年,修为高深,但不常出手,听说近日即将从魏夫人手中接任司命一职。
相比于前两位,莫绝尘的样貌则要苍老许多,满头花白的头发随意扎束在脑后,衣着也是未带甲胄的劲装。
莫绝尘昔年战功赫赫,二十年前战场负伤,武帝体恤,将他调回了黄龙军府担任院监,其实算是养老。但是此人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以治军之法治学,令黄龙军府综合实力不断提升,隐隐有与地坤阁并驾齐驱之势。
四脉院监齐聚,这在洛神宴历史上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四脉初创后的首届洛神宴,第二次是初祖血脉现世,四脉同庆,这一次是第三次。
不多久,从殿后幔帐之中走出三人,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着蟒袍,头戴三珠金冠,气度沉稳,正是太子北冥文。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老者,左边一人满头银发,国字脸,脸上皱纹很浅,看上去极有气度,正是地坤阁主李沧,另一人身着玄色儒袍,身形消瘦,蓄着山羊须,一副孱弱模样的是志学司学政公羊青。
众人起身向太子见礼,北冥文摆了摆手让众人落座,开口道:“前日偶得一词,孤想先请诸位听听。”
动人歌声自如归殿一角的纱帘后传出,唱的正是林孤那首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一曲毕,满堂皆静,随后有人鼓掌,掌声连成一片。
“这首词的手法沉郁蕴藉,虽然没有慷慨激昂的辞藻,却将太子心忧天下的拳拳之心表达的淋漓尽致,在下佩服。”场下一名自负才学的士子拍马屁道。
林孤唇角微扬,他抬眼看见了北冥文脸上玩味的笑容,知道这个马屁怕是拍在马腿上了。
“这首词是孤在来时路上从一位年轻士子手上得到的,并非孤所作,不过你说的不错,此作读之回味无穷,而且词中之人指的也并非是孤,而是先侯李广。”
那士子闻言脸色微变,就像被喂了口屎。
北冥文一点都不在意对方的感受,继续道:“先侯一生为民,是孤敬仰之人,可惜天妒英才,让胤天损了一代兵圣,不过好在先侯还有血脉留在人间,孤听闻近日世子会前来神都求学,十分欢喜,就是不知他会入哪家学府,李胜雪,你们李氏可有世子的消息?”
正在神游天外的李胜雪心神一震,起身道:“回殿下,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
北冥文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林孤身上,玩味道:“看来我们的世子殿下并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林孤心中轻叹了一声,看起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太子殿下,他那首词足够让北冥文对他的身份产生无限遐想,只要有心,不难查清他的身份,不过对此他也并不在意,本就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场间无人再接话,身为太子恩师,地坤阁主李沧开口道:“胤天皇朝文武并重,暗合修行心境根基相辅相成的道理,诗词是道心之语,太子爱诗词,不如就考校一下诸位士子吧。”
北冥文闻言一笑:“阁主提议,孤怎敢不从!”
礼乐响起,佳肴如流水般上桌,岳峦一看顿时食指大动,但其余人却无心吃食,大家都等着太子出题,如果能在未来储君面前露脸,对他们未来的修行路将有莫大的好处。
北冥文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开口道:“今日是上元佳节,便以上元为题吧。
“我先来!”地坤阁中一名年轻士子自信站起,张口就来,显然是早做了准备:“月色如水灯火喧,星光点点映兰轩,地坤午夜洛神宴,楼宇春光牡丹园,吾蘸江头挥墨宝,宾至如归领清源,添诗共贺洛神酒,做赋温馨度上元。”
“好……”
满堂叫好声种,北冥文给出了两字评语:“尚可。”
林孤夹起一颗老醋花生丢进嘴里,淡淡道:“这拍马屁的功夫比写诗好。”
李旦闻言冷冷一笑:“那是东洲葛家的二少爷,自诩书香门第,我呸。”
林孤笑而不语,心想李旦行事虽然鲁莽,但心性并不坏,是个嫉恶如仇的主。
酒过三巡,除了天行院外的其他三脉弟子陆续起身献诗献词,如归殿中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不过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大家喜笑颜开。
又是那位自命文采风流的葛家二少爷,他起身轻蔑的看着李旦道:“哼,你们天行院号称四脉之首,难道连一首诗词都作不出来么?”
周黎如老僧入定,似乎天行院的名声在他眼中就是一坨屎。
林孤心中响起不屑的叹息,今日是志学司对天行院动刀的日子,任何打压天行院的机会周黎都乐见其成。
李旦腾的站了起来,耳边随即传来了周黎的声音。
“不要冲动!”
“师尊放心,我可以。”李旦瞪着双眼,气势如虎。
周黎面露狐疑之色,自己这徒弟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平日做的那些歪诗连他都看不上。
“殿下,学生有上元词一首献上。”李旦朗声道。
北冥文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心生好奇:“只管吟来。”
李旦应了声是,然后缓声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此句一出,全场一静,北冥文也微微坐直了身体。
“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寥寥数语,将上元夜满城灯火,尽情狂欢的景象描绘的淋漓尽致。这上阕足以吊打今夜所有诗篇。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词。”北冥文动容起身,显然,这首青玉案元夕让他感到十分惊艳。
“不可能,天行院的土包子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词句,他一定是抄的。”葛丕看着李旦怒斥道。
林孤看着满脸涨红的葛丕,从方才李旦的语气和葛丕此时的作为来看,二人应当有过节,他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少主,那日李旦离开书局后,在神都一家茶馆里把这位葛家二少爷揍了一顿,原因是对方调戏了茶馆中卖唱的姑娘。”影说道。
林孤闻言哑然失笑,心中对李旦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另一边,志学司学政公羊青见北冥文面露不悦,连忙圆场道:“这首词足以与当代大家的名篇佳作相媲美,的确不像是年轻人所作。”
北冥文沉默了半晌,他明白公羊青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另一件事,今日是要将天行院彻底铲除,但他是太子,又怎么会被一个臣子牵着鼻子走。
林孤能够感受到北冥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太子开口道:“葛家公子,你可有证据?”
葛丕闻言心头一乱,他哪有证据,方才所言全都是凭一时意气,这首词他也闻所未闻,但是他坚信李旦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词。
“殿下,学生愿意与他文斗。”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洛神宴分文武两场,都是为了让四脉提前观察报考太学的士子,不过文场一向是附庸风雅,从没听说过有人文斗。
李旦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葛丕,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文斗,他必败无疑。
林孤看着李旦苍白的脸色,无奈的看向了自己的影子:“影,你帮帮他。”
“少主,这个属下做不到。”影的语气有些疑惑。
“《诗词六百首》你都会背了,比背诗这天下谁是你的对手?”林孤好笑道。
影似乎明白了,悄然离开了林孤的影子,然后又悄然进入了李旦的影子。
“静心,凝神,不要说话,我帮你?”
李旦的耳边传来影的声音,他浑身一震,四下张望,却看不见说话之人。
“不要东张西望,你看不见我,我是孤月书局的人,这场文斗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付钱。”影用冰冷无情的声音道。
“多少钱?”
“你所有的钱。”
“好。”李旦答应的毫不犹豫,因为他本来也没几个钱了。
影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亏本买卖,冷冷道:“接下来,你自己发挥吧。”
李旦腾地起身,目光轻蔑的看着葛丕,大声道:“殿下,我愿意接受他的挑战。”
北冥文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勾唇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们所愿,孤再出一题,你们以诗词为剑,谁先词穷,谁便输了,不过既是文斗,便要有彩头,今日你们谁赢了,孤便满足他一个愿望,如何?”
“谢殿下,请殿下出题。”
北冥文想了想,说道:“除了上元佳节,历史上唯有中秋名篇最多,你们便以中秋为题吧。”
葛丕闻言心中一喜,中秋诗词他可写过不少。
“那学生先来。”
葛丕来到李旦面前,吟道:“月似一轮冰玉,心如不系之舟。久旅不知是客,多情无奈登楼。”
李旦撇了撇嘴,心中骂了句俗,然后照着影背的中秋诗背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雁门关。
“两盏堪花老眼,百年几度中秋……"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
“……”
“……”
二人你来我往,对了十几首诗,葛丕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李旦在《诗词六百首》加持下,神态自若,如有神助,而且众人明显能够感觉到,李旦的诗要比葛丕优秀太多,几乎每一首都可与千古名篇媲美。
“怎么,词穷了?”李旦看着满头大汗,气焰全无的葛丕冷笑道:“不如我再送你一首。”
“你……”
李旦呼出一口浊气,朗声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m.χIùmЬ.CǒM
《春江花月夜》,号称一首残诗盖全唐,每一句都如一柄利剑插在葛丕的心口上,最后竟然被震的口吐鲜血,重重的跌坐在地。
眼下的情形,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北冥文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旦,沉声道:“来人,将葛公子扶下去休息,孤宣布,这场文斗的胜者是天行院李旦。”
李旦昂着头,就像一只赢了比赛的斗鸡。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身为草包集中营的天行院竟然赢了东洲文脉世家,今日天行院可谓大出风头,但是有人却是脸色铁青,比如周黎,比如公羊青。
“李旦,你有什么愿望,说吧。”北冥文被李旦的诗所惊艳,心情大好。
一旁的公羊青心中却是警铃大作,连忙起身道:“殿下,臣此次是受陛下皇命而来,办完差事臣还要回天都复命,不如让臣先传旨?”
北冥文深深的看了一眼公羊青,又看了一眼李旦,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想做什么,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公羊青大喜,起身道:“诸位,百年之期将至,苦海卧佛圣果之争即将重启,陛下特传口谕,此次取得初祖圣果之人便可迎娶解忧公主为妻。”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孤闻言巨震,不是因为苦海卧佛,也不是因为初祖圣果,而是因为解忧公主。
陈羽说过,他要走的路布满荆棘,看来第一个战场便是这一次的圣果之争。
苦海卧佛,位于东海瀛洲岛,是初祖的另一座圣陵,与八荒塔和涤罪墙并称中土三大奇观。
圣典有载,初祖三座陵墓各有神秘之处,八荒塔供奉初祖舍利,能净化道心,抵御心魔。苦海卧佛供奉初祖头骨,内涵初祖神思,是初祖之道,在神思影响下,每过百年,苦海卧佛体内都会孕育出一枚圣果,乃修行至宝。
初祖圣果生长于初祖思界之中,只有慧心境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其中,每过百年,天下宗门都会派遣杰出弟子进入思界争夺,过去千年孕育的十枚圣果中有八枚被圣堂夺得,这让胤天太学一直耿耿于怀。
武帝口谕引来一片哗然,连岳峦都激动的脸色发红,所有人都明白,解忧公主代表的是初祖血脉,谁能娶到他,谁便能得到初祖血脉,踏上人族至尊之路。
林孤握紧了拳头,他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岳峦,问道:“解忧公主很有名么。”
“废话,金陵榜首,初祖血脉,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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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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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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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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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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