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前,与暗族的千年之战结束,初祖座下御暗神将北冥季,也就是后来的高祖皇帝雄才大略,广纳贤能,先后打败了割据一方的战朝六国,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七王割据局面,在行政上将人族统一,之后北冥季称皇,先后七次发诏书邀请圣堂派人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你可知为何?”
林孤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圣堂是人族信仰,他想让圣堂承认他人族之皇的地位。”
陈羽看着林孤,点了点头,眼前的少年是个通阅圣典的怪胎,能够想到这一点并不让人惊讶。
一个在书中阅尽历史变迁,皇权之乱的少年又怎能以普通眼光视之。
“圣堂由初祖所创,万年来一直是人族领袖和正统传承,世人皆受圣堂教化,胤天子民自然也不例外,高祖皇帝想要统治人族,圣堂是他永远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林孤曾在《史记》中读过,当年中土战朝七雄争霸,每一个都想获得圣堂的支持,但是圣堂却对他们置之不理,除了继续教化世人修行,从不介入任何皇权争霸,直到高祖皇帝统一人族,圣堂才不得不摆出姿态。
“圣堂最终如何应对?”xǐυmь.℃òm
陈羽微微一笑“你不是通阅圣典么,你猜。”
林孤抿了口茶,道:“圣堂同意了。”
理由呢?”
“从正史来看,这数千年来圣堂与皇族一直和睦,如果当初有变,必定不是如今的光景。”
陈羽微微一笑,不掩欣赏:“不错,当年圣堂派了使团参加胤天朝立国大典,并为北冥季送上了重礼,可惜,人心也有一个永远绕不过的坎儿。”
林孤露出疑问的眼神,陈羽不答,依旧用食指蘸茶在案上写下两个字。
“皇权?”
“皇权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胤天的头顶上还压着一座圣堂,你说结果会如何?”
“圣堂既无逐鹿之心,两者为何不能和平相处?”
陈羽啧啧道:“有时候人太天真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孤沉默。
陈羽了顿了顿,继续道:“五千年前,胤天皇族创立胤天太学,再次邀请圣堂参加大典,听清楚,是邀请而不是申请,你说胤天此举是何意?”
自初祖创立圣堂以来,天下书院皆由圣堂第一书院统辖,当年战朝七雄创办国书院时也皆由圣堂同意方能创办,直至五千年前,胤天创办胤天太学,不但不经圣堂同意,而且大张旗鼓邀请圣堂派使团观礼,具林孤所知最终圣堂还是派出了使团。
“看过正史的有心人都觉得圣堂示弱是为了人族安宁,其实不然,当时圣堂反手就将了胤天一军。”陈羽沉声道。
这些皆为秘辛,林孤无从知晓,心中习惯性的开始推演走势。
陈羽继续道:“世人不知,当年圣堂派出使团的同时也向胤天太学派去了一位先生,携圣堂至宝涤墨古剑,任太学天行院祭酒。”
林孤知道,胤天太学按照圣典总纲将书院分为天地玄黄四大分院,以天行院为首,但他却不知天行院祭酒竟是圣堂所派。
“胤天皇族难道会乖乖就范?”
“他们的确想反对,可惜他们不敢。”
“为何?”
“因为初代祭酒来头太大。”陈羽看着林孤,林孤明白,陈羽还是让他猜。
“难道是三殿殿主?”
陈羽闻言一怔,笑骂道:“我觉得你根本无须通阅圣典,靠猜就能横行天下。”
林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羽顿了顿继续道:“天行院初代祭酒不是时任的三殿殿主,而是已卸职归隐的前第一书院院长颜子渊,这样的人物出任太学祭酒,谁敢反对?”
林孤沉默,的确如此,虽是卸任的三殿巨头,但那也是能和胤天皇帝直接叫板的人物,确实没人敢反对。
“圣堂一退一进,胤天虽心有芥蒂,但也不敢就此翻脸,而且每代天行院祭酒皆由圣堂指派,代代相传至今,胤天也不敢贸然插手。”
林孤点了点头,作为人族信仰,圣堂的地位的确无人可以撼动。
陈羽继续道:“胤天太学虽然对圣堂不敬,但绝对不足以请动颜子渊这样的归隐人物出山敲打太学,你可有兴趣再猜一猜是何原因?”
林孤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信息量太少,他没法猜。
陈羽抿了口茶,呵呵笑道:“颜老一生弟子无数,修的是有教无类之道,但是胤天太学却有一条规矩,除了金鳞榜中的俊杰,就只收贵族子弟,不收寒门之后。”
“为何?”林孤不解。
“因为贵族子弟是维护皇权的中坚力量,而寒门,只要有口饱饭就能满足了,另外修炼一途必须心无旁骛,寒门子弟温饱尚且困难,要做到心无旁骛,何其困难。”
林孤想起在河西镇度过的十八年,那些镇民之后也有身具灵根的孩子,但却无心修炼,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已知晓,就算潜心修炼他们也不会有太大成就,倒不如多为家中干点农活儿实际。
“太学想通过这种方式保证弟子的综合实力和整体水平,但却触到了颜老的逆鳞,所以他就跑到胤天太学开辟天行院,而且专收寒门子弟。”
陈羽说到此处不禁大笑:“在颜老的教导下,天行院可出了不少人间强者,当时天行院弟子实力水平力压其他三院,狠狠打了胤天皇室的脸。”
“这位颜老倒是个妙人。”
陈羽闻言收敛了笑容:“可惜颜老回归混沌之后,天行院就开始走下坡路,特别是这一代的祭酒失踪之后,天行院虽然名义上还是四院之首,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惊才绝艳的弟子出现了。”
林孤沉默片刻,抬眼看着陈羽道:“前辈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您是何人?”
陈羽一边为林孤添茶,一边道:“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林孤眼神微动:“相传胤天太学天行院祭酒于十八年前在关外失踪,原来是做了朝圣者,难道圣堂不管么?”
“老夫自有老夫的原因,圣堂想管也行,但是传承在我身上,他们又能怎样,何况天行院弟子与圣堂并无关联,少了我这个祭酒圣堂也不过少了一丝震慑,无关大局。”陈羽的回答有些无赖,但事实确实如此。
“以你的悟性应该明白老夫的用意,心里恐怕也把利弊都推演完了,现在问你,可愿成为我门下弟子?”
林孤看着陈羽,认真道:“这弟子可不好当,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啧啧,老夫虽任天行院祭酒,但是亲传弟子一个都没有,你若入我门墙那可就是天行院首席弟子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那皇族女子做什么,但是有了这层身份,找起人来或许会方便许多,瞻前顾后不该是男儿本色。”陈羽见林孤依旧沉默,恼道:“是你原本就胆小如鼠,还是我有眼无珠?”
林孤拿过茶壶,也为陈羽添了杯茶:“前辈的激将之法未免拙劣了些。”
陈羽闻言尴尬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话头却被林孤抢先了:“不过这激将法对我有用,我可以答应前辈进入天行院,但前辈也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陈羽一喜:“何事?”
“第一,我是天行院弟子,不是圣堂的耳目,我无须对圣堂负责。”
“这个自然,只要你不对圣堂耍心眼,圣堂自然不会干预你的事。”
“第二,如若我有麻烦,圣堂必须出手相助。”
陈羽听完第一个条件觉得还行,等听完第二个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对圣堂负责,圣堂却要反过来当你保镖?”
林孤沉默,他觉得他本意并非如此,但是陈羽说的意思似乎也没错,他想反驳却找不到落子之处。
“老夫突然觉得你小子看起来老实巴交天真无邪都是装的,你简直比海里那群鲛人奸商还不讲理啊。”
林孤依旧沉默,低头喝茶,当没听见。
陈羽骂骂咧咧一阵,又看了一眼林孤,叹气道:“好吧,答应你便是,我会传书圣堂说明此事,但是你必须保证如果太学有不轨意图要立刻通知圣堂。”
“这个我尽量,多谢前辈。”
“还叫前辈?”
林孤一怔,微微笑道:“多谢先生。”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虚空一握,就如摘桃,只见一柄通体雪白,剑柄和剑鞘皆镶嵌有黑色晶石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此剑名为涤墨,圣堂三大名锋之一,乃我佩剑,现在传于你,接剑。”陈羽单手平举涤墨,推向林孤。
“此剑乃是天行院祭酒的佩剑,怎能给我?”
陈羽闻言眉头一挑:“我这辈子不会再收徒,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此剑传你天经地义,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接剑。”
林孤无奈,只能接剑,却发现陈羽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正要发问,却又见他突然松手,整柄剑的重量一下子压在林孤的双手之上,林孤只觉手心一沉,竟被带的踉跄倒地。
林孤没想到此剑竟会如此之重,剑身之上更有一分古意让他动容。
陈羽见状大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行院祭酒的关门弟子了。”陈羽话音方落,林孤只觉涤墨身上突然传来一道剑意,沿着右手筋脉直入命泉,他与剑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古剑徒然一轻,犹如无物。
“涤墨古剑是初祖用太古神石所铸,重达万钧,若非其主人可使不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认你为主,看来老夫的眼光不错,你果然与众不同。”
林孤知道自己被陈羽给摆了一道,不过他不在意,掂了掂手中长剑,轻若鸿羽,心中欢喜:以后再也不用拿树枝练呆剑了。
陈羽看着林孤脸上的喜悦,摇头笑道:“你我既然有了师徒名分,也不好什么都不教你,圣典中的功法武诀已没什么可教的了,就教你一套这十年来我在八荒塔下悟出的一套身法吧,屋中太小,我们去外面。”
草庐外的一处空地上,林孤陈羽相隔五丈对立,只见陈羽虚空一抓,天空中一只原本自由翱翔的鸿雁已被他抓在手中,林孤见状暗叹厉害。
从挣扎的鸿雁翼下拔下一根羽毛,陈羽将其放飞,随后轻吹一口气,手中鸿羽飞起,竟在空中翩翩起舞。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将这根鸿羽砍成两半。”
“就这样?”
“你觉得很容易?”陈羽微笑。
林孤狐疑……
一天过去,草庐外剑光飞舞,但林孤莫说砍断,就连鸿羽的毛尖儿都没碰着。
一片鸿羽,在古荒如血的残阳中翩翩飞舞,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在八荒塔越拉越长的阴影中随羽而动,但二者却始终没有相触,林孤剑势转快,鸿羽的舞姿也随之变快。
剑与羽总是在将触未触之时错身而过,就如一个绝色美女,轻纱裹身,若隐若现,让你心痒难耐想要去触碰却又无可奈何。
林孤此时就是这种感觉,对陈羽这套身法是又爱又恨。
“感觉如何?”陈羽问道。
“鸿羽被剑风带起,动无定势,我砍不到。”林孤收剑答道。
“不错,一天时间就能发现问题根源,说明你的天赋的确了得。
林孤丝毫没有被夸奖的喜悦,一日来,他尝试了他会的所有剑法,却都没有成功碰到鸿羽,这其中自然有陈羽从中作梗,但他确实从中体会良多。
世间一切剑法皆为攻击手段,如果你能如鸿羽一般在敌人出剑时提前根据剑势轨迹做出反应,躲避攻击,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能悟出这种身法的人,林孤发自内心的佩服,所以他练得非常用心,他也从不缺少耐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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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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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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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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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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