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家军!”内力喊出的声音在这块空地的上空回旋。
“副帅!”一声整齐气势磅礴的声音响彻空地,一万人的气势完全融入在一起,黑色的盔甲隐隐显露在柳巨和兰姜的眼前。
在他们的手上拿着一只黑漆漆的长空心的棍子。
柳巨的神色一怔,这难道是那件武器?
火铳在庆国有短暂的存在,因为皇室的忌惮,火铳这样的武器全部完全掌握在皇帝手上,在加上庆国国内并没有很注重工匠,工匠凋敝。
火铳的制作精良,步骤繁琐,耗时长,现在柳巨看渐渐移动在他面前的战家军,铺面迎来的杀伐之气,柳巨心中产生一股复杂感。
战家军面容坚毅,战原沉声道:“前面一排射击!”
前面的战家军按动阀门,对着前面打出一枪,黑烟朦胧地在管口丝丝冒出来。
“噗——”
在对面的空地上没有任何痕迹,柳巨的眼眸深沉,手指放在椅子的把手上,手指无意识轻轻敲打在把手上。www.xiumb.com
兰姜的眼眸闪过一丝流光。
秦子业嘴角微勾。
战原站在最前方,做了一个手势,干净利落。
“军阵准备!”
“是!副帅!”
战家军十几个人结队,脚法变幻,手上的□□被他们挂在脖子上,腰间上的长剑被提了出来。
柳巨的身子一动,他看见面前简朴的军阵,刚开始没有放在心上,随着战家军脚法的变幻,柳巨的神色一怔。
这是太行八卦阵?!
传说中的太行八卦阵阵法残缺,虽然脚法简单,但是在这样的军队上还是难以练成,柳巨深深地看了一眼底下的战家军,心中倒抽一口气。
军阵法失传多年,战家军作为庆国的顶级战力之一,有了火铳和军阵法如虎添翼,再加上庆国这新上任的皇帝陛下是从军营中闯出来的,对着武将怕是比起以往的皇帝更重视一些。
秦子业看着底下的战家军,他的眼眸清澈地印出战家军小小的影子。
“投石器准备!”战原的声音平地一声惊雷。
柳巨挑眉。
投石器这样的东西作为最后的压轴,柳巨不知怎么,心里产生一股失望。
可能是前面的铺垫太过于精彩,最后的投石器让柳巨心里的落差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战原的神色沉稳,他下意识看向秦子业的方向,神色带着点忐忑和紧张。
秦子业神色一怔,他笑了笑,眼神肯定。
“放!”战原高声道。
容柒勾唇一笑。
投石器经过改造远程距离更远,柳巨看见投石器的距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个被突然抛出去的物体。
看样子并不是石头。
在荒郊野岭的对面有一座山,皇纸包裹着的物体飞到上面,炸得山体滑落,一个巨大的蘑菇黑气出现在上空。
“嘭嘭——”
柳巨的瞳孔紧缩,他感觉到连带着自己所在的这片空地也在随即晃荡。
在黑气消散后,山被炸成了碎石!碎石滚落在地上。
柳巨回不过神来。
兰姜握着茶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庆万胜!陛下万年!”
震耳欲聋的吼声冲破了云层!
崔岚和战原面容坚毅,他们站在最前方,声音嘹亮。
“大庆万胜!陛下万年!”
柳巨坐在椅子上,他抬眸看见底下的将士们眼中浓郁的战意和锐利,他心中的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秦子业和容柒对视一眼,容柒墨黑色的眸子弯了弯。
“柳当家,朕这军队如何?”秦子业笑道,半分脾气也没有。
“当之无愧的强军!”柳巨恭敬地站起身弓着腰道。
秦子业笑而不语,他的眼眸幽深,嘴唇轻声道:“比起柳当家的海盗船如何?”
柳巨心中大震,他忍不住抬眸去看秦子业,却看见这位庆国年轻的新帝,嘴角带着玩味的笑,眼眸深到见不到底。
这才是这位新帝最终的目的。
柳巨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神色剧烈的变化。
秦子业极有耐心地看着柳巨,眼睛带着冷静的审视。
【柳巨死在了那次瘟疫中,他一手打造的海上霸业被他的兄弟瓜分。容柒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手上的人手不够,不然这海上霸业也免不了他的插手。】
容柒知道柳巨应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海上事业做得那么成功,端看秦子业能给他什么。
或者秦子业凭什么要柳巨臣服。
“柳当家朕的问题就这么难吗?你可以回去慢慢地想。”秦子业轻松一笑,周围凝重的气氛随即缓解。
“朕只是馋了柳当家的本事,这海盗如果做了海军那可真是大庆的福,到时候柳当家也能捞个王侯当当,可比做一个没名没分的海盗好多了。”秦子业语气平和的说出这些话来。
“听闻柳当家有一子,崇尚科举之道,陛下会为令公子介绍最好的老师,令公子于科举一道的路业好走。”容柒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温柔。
“到时候,令公子也不是一个没有户籍的海盗出身。”
柳巨在听见秦子业口中的缓解之意就打算连夜赶回自己的海域,他在到了大陆后就知道庆国和金国,越国正在打仗。
庆国现在没有时间来管海域,而且庆国面对两个国家,其中还有一个是实力强盛的金国,庆国自身难保。
可是柳巨在少时也是在书院里蹭过课的穷苦人家,他明白庆国亡国后,他身为庆国的人在金国和越国的夹缝下也不好生存。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他的儿子难道要认金国作为自己的母国?
柳巨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庆国去牺牲,可是向金国投降他心里又不好受。
*
“陛下,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清流党中颇有声望的谭老先生去给柳公子讲学。”容柒在马车里对着秦子业笑。
“他们那些老古董也依了你?”秦子业坐在马车上,闻言惊讶道。
清流党向来自命不凡,性子高傲,更不用说像谭老先生这样声名远播的名师了。
“我下了一道懿旨给了相国。”容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容豪是一个明白人,虽然有些得罪人,不过没有比容豪更好的身份了。
容豪十七岁的高中状元,十九岁成为顾命大臣,出任太傅教导比他大三十岁的先帝。
二十五岁成为相国,权倾朝野。
在四十五岁时,再次成为顾命大臣,三朝元老。
秦子业本想着找唐朔去教导一下柳公子,没想到容柒比他想得更周全。
容柒拉近秦子业的衣襟在他耳边细细说了一句话。
秦子业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下面。
*
待柳巨和兰姜回到庭院的时候,柳巨对着兰姜疲惫的拱拱手,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传来自己儿子兴奋恭敬地说话声,柳巨脚步放轻,看见一个白花胡子的老头拿着书卷摇头晃脑地对着自己儿子说些什么。
柳巨没有去打扰。
他的耳边回响着儿子那声谭老先生。
柳巨吐出一口浊气。
*
八百里的加急,飞奔在路上。
信使身上的衣服混着泥土,他眼底满是红血丝,嘴唇干涩。在到达京城的那一刻,马蹄一滑,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在地上滚了三圈,衣服上的泥土气息更重,他的口中吐出鲜血,一个侍卫连忙上前去扶他。
“信……信在我怀里……”信使边说边吐出鲜血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侍卫的手,用力得青筋狂跳。
他是曲明城委派的信使,城主许光派了很多信使来以假乱真,只有他身上的信才是真实的。
秦子业御桌上放着一张干巴巴的信纸,云将军和容豪走进来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御书房里的沉重气氛。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赐座。”秦子业揉揉眉间。
“边境那边沦陷,这封信晚了半月有余,朕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又如何。”秦子业示意白声把信纸递给容豪。
“关键是只有曲明城那边传了信出来,还是说剩下的城池已经没有能力传出信到京城了。”秦子业沉声道。
容豪用手把信纸放在中间的位置,云将军也不见外,他凑着头去看。
信纸上的内容让两人的神色剧变。
“其实在朕打雍州的时候,金国士兵就用了火铳,要不是瘟疫流行,那一仗朕也没有把握。”秦子业放缓了声音。
“朕回到京中后,也不想引起恐慌,却不想金国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信纸上说了金国已经掌握了治疗瘟疫的方法,并把这种方法提供给了越国,越国本来就是金国救起来的,现在越国更是受制于金国。
“陛下,徐州的云家军可以动。”云将军抱拳道,眼眸坚定。
“庆国这是最关键的一段恢复时间,军中也有不少人得了瘟疫还需要好好调理,粮草也不够军队的支出。”容豪出声道。
“各州的守军抵不过金兵的进攻,这事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云将军道。
守军的军备实力,没有人比云将军更加清楚。
庆国这些年养的马匹劣质,军备落后陈旧,在重文轻武的庆国,武将并没有多少的话语权。
只有云将军的地位高一些,云家军得到了照顾也更好了一些。
像战家军也是当时战原和朱家一起养起来的。
“云家军现在不能动。”秦子业头疼,云家军对于金兵的实力还没有摸清楚再加上云家军还在学习火铳。
*
秦子泽站在书房里,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滚落在地上,心竭而死,以秦子泽的身份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难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秦子泽取下指环,在食指上有一道刀疤,狰狞恐怖。
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在他身后有一个衣架子盖着黑色的布。
他一手掀开黑布,银色的盔甲冰冷慑人。
*
“不行!战家军现在还不能派出去!现在还不知道金兵的底细,不能贸然派出战家军!”容豪激声道。
“陛下,云家军可以去!虽然可能是死路但是陛下……”云将军眉眼坚毅:“只有云家军现在才能试出金兵的大部分实力。”
不管云将军愿不愿意承认,战家军的确是庆国现在最顶级的战力,而云家军比不上他们。
秦子业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他吐出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手指握成一个拳头。
在御书房隔间的容柒抬头望天,前世也是这样的,庆国朝中无兵无将可用,云将军主动请缨,带着云家军浴血奋战,他在步步紧退的庆国战场上,坚持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金国安插在庆国的暗探,截取了粮食,云家军所在的徐州就像一个孤岛一样,他们没有粮食苦苦坚持了三个月。
在云将军死的时候,容柒甚至看见了云将军脸上凹进去的双颊,露出深深的骨头,拿着长剑,被子弹射穿。
他前世到徐州是为了和金铭签署停战条约。
他就在阁楼冷静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外面的云将军倒在血泊里。
他在金铭的眼神下一步一步走出阁楼,没有回头。
那是容柒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
“陛下,臣请缨去边境!”云将军跪下来,震声道。
秦子业的眼睛深深沉沉,他的手指刺进掌心里而不自知,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痛,秦子业一个字都不想说,可是他却必须要说点什么。
“……是朕无能……”秦子业吞咽下口中的血腥味,身上泛着无力感,手掌一片血肉模糊,指尖流着血,他把手背在身后。
容豪袖子下的手指细微的颤抖。
*
“投躯抱明主,身死为国殇。”柳巨也得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心竭而死的消息,他站在长安街头,看见定王府上的秦子泽一身银色的盔甲,突然脑海里又想起他偷偷在书院里蹭课所听见的这句诗。
*
“大人!城门失守!”
把城中的百姓组织逃离,王川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他拂去官服上的皱褶。
金兵拿着火铳对着庆国的士兵,王川站了出来。
“来者何人?”对面的金国将领喊话道。
“梁州太守安源王氏王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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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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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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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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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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