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现在就想认命。
女配命。
众所周知,女配的运气和男女主的运气是反着来的。
当沈俏和陆安白的情路走得坎坷的时候,苏晓晓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反过来,当他们情路顺畅,比如现在陆安白求婚成功,两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她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坎坷。
许斯文的状态显然不稳定,她不知道他的负面情绪积累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因为失恋暴走。而陆清池左一句暗示右一句点拨,就差质问她“凭什么把陆老爷子对她做的事报复在他身上”了,看上去像个静音版的□□。
苏晓晓头大如斗,如果她真的生活在一本小说里,那么这个时候,男女主的幸福浓度已经达到了这一幕的顶点,作者为什么不见好就收,落下帷幕呢?
她闭上眼,希望睁开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尴尬而无措的宴会已经过去,新的一天正在眼前徐徐展开。
然而,并没有。
她只看到许斯文踱着步穿过人群,朝陆安白和沈俏走过去。
所以她不仅不能躺下休息,还得继续撑着,直到这场宴会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早知道许斯文早晚有一天需要承担失恋之苦,只是任凭她用身上哪个器官去思考,也想不到陆安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求婚。因此,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既然她都没有,许斯文就更没有。
此时她不担心别的,就怕两个人像在酒吧里一样当场打起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苏晓晓在内心叹口气,该管还得管啊,谁叫她揽了这个烂摊子。
她没忘记陆清池还站在一边:“陆总,我们也过去吧。”
二人近前,正听到许斯文说:“这就是你说的公平竞争?”听上去情绪还算稳定。
可他越是稳定,苏晓晓就越不安。
陆安白说:“你忘了,公平竞争前面还有四个字,各凭本事。”
“没错,各凭本事。”许斯文居然露出一个微笑,和他碰杯,“预祝你们幸福。”
听得苏晓晓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不是要心理变态了吧。
她宁可他脸色再难看一点,说话再难听一点,甚至,底线再拉低点,打架也不是不行。
现在这个样子,感觉正走在从霸道总裁进化成疯批总裁的路上。
她也把杯子碰过去:“说得对,祝你们幸福。”
陆安白难得没说什么难听的,不过关于这点跟他本人可没什么关系,都是因为陆清池站在一边的缘故。
陆清池这个人,简直拥有一个镇两个的功效。
有他在场,应该提什么提议都比较容易通过?
苏晓晓想到做到,她提议:“等这边结束,我们去庆祝一下你们订婚吧。”
“我们?”
“庆祝?”
陆安白和许斯文异口同声,互相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把头撇开。
看来他们并不需要苏晓晓的回答了。
不过,只是暂时。
“这就是你说的庆祝?”陆安白今天首度流露出不大愉快的情绪,沈俏则在一旁拽他的衣角,让他控制他自己。
苏晓晓仰头确认:“没走错啊,就是太安拳馆。”
“你听说过谁在这种地方庆祝订婚??”
苏晓晓反手一指:“我啊,不对,是你,你和沈俏。还不进来,别磨磨唧唧的。”
她率先走了进去,到里面找教练。
因为她打过招呼要过来,这里提前清了场,现在教练都坐在里面休息。
她一走,陆安白的意见立马上来:“哥,你看她……”
陆清池的手握成空心放在唇边,以掩饰他的笑容:“很有创意。”
创意?
这么亏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陆安白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哥哥,怀疑他被苏晓晓下降头了。
然而,苏晓晓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哎哎哎,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啊,我可都听见了。叫你来运动运动怎么了,生命在于运动,我这是祝福你们从今以后多运动,好长命百岁,白头偕老。怎么,你对哪个字有意见?”
沈俏小声拆台:“晓晓,你平时好像也不怎么运动吧?”
苏晓晓:……
还没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了。www.xiumb.com
她清了清嗓子:“我最近每天早上起来晨跑,是不是,许斯文?”
许斯文敷衍地嗯了,明显心不在焉。
苏晓晓不跟他计较,拉住教练嘱咐道:“教练,给他们俩包严实点,都年轻力壮的,别再打伤了,刚订婚就挂彩,意头也不好。”
陆安白在大哥看不见的地方翻个白眼,偏心眼可以再明显一点。
两人拒绝了教练提供的全套护具,只用上手套和护头,仿佛就“打人不打脸,打脸打护具”的方式达成了某种默契。
拳击台上,教练站在两人中间,说道:“下面我来教第一个动作。”
“不用教了,我会。”陆安白说。
许斯文则对了对拳头,表示他也会。
此时,苏晓晓的嘴里如果有瓜子,一定会掉到地上。她原本想着,两个初学者,对打也就是过过瘾,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最多让许斯文发泄一下情绪也就得了,省得憋成心理变态。
可看这个样子,两个人都不是初学者,没准还都有两下子,这,一会儿打起来,场面能好看得了吗?
她歪过头去问沈俏:“他是不是特别会?”
沈俏正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眼睛里星星闪烁,苏晓晓感觉自己问了个寂寞。
“他练过,水平,应该算还可以。”沈俏说。
谦虚了,苏晓晓心道,看你那迷妹的样子他就挺厉害的。
她又把头歪到另一边:“许斯文水平怎么样?”
陆清池笑了一下:“你好像很关心他。”
他嘴里说着好像,可苏晓晓知道,那只是一种委婉的说辞,类似于他那句“可以把我和陆家分开来看”。难道今天是什么“提倡委婉说话日”吗?
“毕竟是我提议来这个地方,谁挂彩都不太好。”她说。
“是吗?”他又反问。
苏晓晓现在知道了,每当他反问,就是要你说更多实话,而不是用一句简单的“是啊”来应付。
这个人,想要瞒住他什么东西真的好难。
“你有没有发现,许斯文好像心理有点问题?”
“你是说他有神经性疾病。”
苏晓晓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性格缺陷,但是他的缺陷格外明显。”
“所以呢?”
“所以……”苏晓晓硬着头皮说,“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帮助他。”
陆清池忽然把双手交叉起来,转过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
苏晓晓自知这个理由相当蹩脚。
她又不是圣母,看谁有性格缺陷都上去帮一把;也不是闲得没事干,非要挑战“如何改变一个成年人”这种全世界人都不会挑战的难题。
果然,陆清池说:“这不像你。”
她只得叹口气,离他更近一点,几乎是耳语:“你知道我以前一直追着一个人,可越追他越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是离我越来越远。我现在看到许斯文,就仿佛看到了过去执迷不悟的自己。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会希望有人能点醒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可我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所以我就想帮他一把,就算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待。”
她蹙着眉,温柔呢喃,像是在说一个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拳馆里有穿堂风,风从耳畔经过,带走她一部分声音,而把另一部分吹散。可陆清池觉得,自己从没把一句话听得这样清晰。
“不会。”他说。
风把他的话送过来,经过苏晓晓唇边,拂上脸颊,钻进耳朵。
苏晓晓的耳朵莫名地烧起来,她摆正了头的位置,心想,自己是在为这么认真地撒谎而心虚。
若是自己说得半真半假,听的人信得半真半假也就罢了,偏生他答应地这么认真,这不能不叫人心虚。
是的,心虚。
人心虚的时候,力气就会变小,所以她才拧不开瓶盖。
苏晓晓和矿泉水瓶子上并不存在的眼睛互相瞪视,不久前她才吹嘘自己热爱运动,现在就这?连瓶盖都拧不开?
陆清池不动声色地把水瓶从她手里抽出去,拧开,半拧紧,又递了回来。
苏晓晓想,让别人的男朋友给自己拧瓶盖似乎不太好,等一下,他是谁的男朋友来着。
哦,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好像,也没有很过分。
她心安理得地拧开盖子,一口水还没下肚,就看见前方的拳击台上,陆安白被打得连连倒退。
而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势均力敌。
没等她想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陆安白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摘掉手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的动作称得上粗暴,重新戴上手套,手臂一撑就站了起来。
“再来。”
几个回合过去,他又倒下了。
不过这次,脸上没添新的伤痕。
“再来。”
两人似乎不知疲倦,直到陆安白第三次倒在台上。许斯文把护具一扔,冷冷地说:“你没尽全力。”
陆安白半坐着,也把护具摘掉。
“你想这样再打一场吗?来吧。”
“我不需要你让我。”
“我没让你,以前你就总赢,忘了吗?”
许斯文不说话了,陆安白站起来,手搭上他的肩膀。
“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可以赢,但是不包括活人,也不包括她的爱,你明白吗?”
这次换苏晓晓沉默了,她是不是把陆安白给传染了。
圣母病也能传染?
许斯文朝台下望向沈俏,他的目光太过复杂,苏晓晓无法形容。此刻他像一个临终病人,在病床上深情凝望他的爱人,又像一个久居黑暗的人,在退回黑暗之前,最后伸出手触摸他的太阳,但他转眼间就被灼伤了。
他走下台,朝陆清池走过来。
苏晓晓可以想象,他要说“我先走了”,接下来大概是回家藏起来默默疗伤。
可怜的孩子,失恋这种事情,亲妈也帮不了啊。
可他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许斯文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我回公司处理。”
然后他就告辞走人了。
陆安白的手机也紧随其后,他接完电话,对沈俏说:“有人把我们订婚的消息曝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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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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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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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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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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