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冷风从门窗里灌进来,莫小满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当时间迈过零点的时候,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该结束了。
再没有半点犹豫踌躇,她再一次拨通了杨帆的号码。
“来接我吧。”
她起身出门,将一室暖光扔在身后,身影渐渐被夜色包裹。
**
小林还在偷偷玩游戏,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声惊着,鞋也来不及穿,匆匆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骂:“哪个刁民在我家放肆!”
冲到门口正好遇见同样走出来的老林,被老人一把拎领扔到一旁,顺带一阵数落:“慌什么慌,就你这样的,要是进来的是坏人第一个弄死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来的是哪个刁民!”
小林瞪大双眼看去,那跌跌撞撞冲进门的不是他们找了一整天的新郎官霍苍又是谁?
豆大的雨随风而来,瞬间湿了院子。
霍苍冲进屋里后,看到满屋喜庆的红,惟独不见莫小满。
“傻大个,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你知道不知道小满姐等了你一整天?”小林颇为不满的小嚷着,被冲过来的霍苍揪住领子一把拎了起来。
“她在哪里?”他的形容着实算不上妥贴,脚上全是泥,身上还有未干透的血迹。此时他表情扭曲,身上散发着血腥味,加上他那副欲杀人的样子,对小林来说既陌生又可怕,
小林一下子回想起树林里的一幕,吓得小脸发白,惊恐的道:“我……我不知道……”
啪!
旁边老林一巴掌拍在霍苍手臂上,将小林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后拉到身后,脸色难看之极:“你自己的人你不看好别人怎么会知道?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这个时候跑来找人,哼,活该!”
撒了火,瞧见霍苍那狼狈的样子,心又软了:“那丫头天黑的时候就出去了,有人看到她去了你们的新房,你……”
话音未落,面前疾风拂过,已不见霍苍身影。
等霍苍走了一阵,小林才敢从老林身后伸出半颗脑袋,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爷爷,傻大个怎么这么可怕啊!”
老林少见的没怼他,甚至有些温和的拍了拍他小小的肩,“去睡吧。”
打发走了小林,老林在屋檐下伫立不动。
雨,越下越大。
有脚步声在雨声中响起,由远及近,很快一个撑着黑伞的青年便到了院外,遥遥地与老林相望着。
那红色的发,在夜色中如同干涸的血,殷红夺目。
老林叹了口气,小林这会儿已经熟睡,他进屋给她掖了掖被角,那原本在院外的青年不请自入,来到了屋檐下。
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分外清晰,哗啦啦扰人清闲。
老林拢了拢外套,听到外面那人说:“林老,我人都来了,你不打算出来跟我这小辈说说话啊?”
老林神情木然,出走时将门关上,低声斥道:“谁要跟你这小王八蛋说话!你再这么大声吵醒小林,老头子我用银针扎死你!”
黑色的伞刷的收起来,檐下灯光并不明亮,但刑天戈那张脸却是映照的清清楚楚。
**
林二虎正熟睡,忽然院里的大黄狗狂吠起来。
以为是小偷,林二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一刻大黄狗嗷呜一声惨叫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林二虎赶紧拿出家里的大砍刀,他老婆被吵醒,见他鬼鬼祟祟,正要骂人,林二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外面有人,他老婆立即闭上嘴,跟在他身后从后门绕去前院。
来到前院后,却什么也没有。
雨越下越大,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林二虎老婆小声问:“你是不是听错了?”
林二虎道:“狗叫成那样,我能听错吗?”
他可是清楚的听见了脚步声的。
“啊,有脚印!”他老婆惊呼一声,林二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干燥的屋檐下,那水泥地上果然有一对脚印,往后院绕去。
林二虎暗想,这个小偷真是够胆大的。
他握紧砍刀,听到身后自家女人唔了一声,小声骂道:“别出声!”
一回头,却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用白色手帕捂着他老婆的口鼻,人已经晕了过去,而那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林二虎当即怒吼一声,提刀砍去,那人一侧身一抬手。他只觉得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半山腰的灯光昏黄,在雨幕里朦胧不清。
雨水将霍苍身上的血腥味冲刷的干干净净,但模样却分外狼狈。
当看到那灯光时,霍苍那仿佛一直被人紧攥着的心脏陡然放松下来,一瞬间身上的伤与疲倦感一齐袭上来。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栽去。
嘭地一声,滚了满身的泥土。
可他此时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般爬上那半山腰,一路冲到屋前的空地上,喘息声粗重如牛。
他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幸好她还在。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走向那扇门的步伐却轻盈急切。
越是靠近那屋子,他薄唇扬起的弧度便愈深。
狂风拍打着房门,木质的房门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发出吱呀吱呀磨人的声响。霍苍抹了把脸上的水,将头发撸到脑后,步伐不停的走着,心思急转。m.χIùmЬ.CǒM
他一整天不见人,她一定很生气。见了她,他是继续装傻糊弄过去,抑或……
哐!
房门被吹得大开。
霍苍来到了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头一片空白。
顾不上继续装作傻子,刚才那消失了的恐慌潮水般卷土重来,瞬间将他吞噬!
他冲进屋子,找遍了每个房间,每个房间被布置的整整齐齐,俨然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直到他看到那沾着口红的茶水杯。
他双眸盯着那水杯,如同傻了一般,心底里有一个可怕念头冒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不去深想这个念头,朝桌边走去。
在他伫立过的地面上,留下一滩水渍,在灯光中闪烁着零星光点,倒映着这片喜庆的红,朦胧虚幻。霍苍拿起那杯子,脑海里还能勾勒出她穿着红喜服独自坐在这儿等待的画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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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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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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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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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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