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银子他还怎么跟知己们饮酒作乐,怎么去跟绣春坊的小姐姐们你侬我侬。
往日非常热情的朋友们也再不登门,有酒宴也不喊他,真是不讲义气,自己不请自到,还被人耻笑。
全忘了平日里“赵兄长、赵兄短”的奉承,他一怒之下,和这些白眼狼大吵一架。
撕破脸后城内待不住,元宵节都没在城里过,就气鼓鼓的回了城外宅院。
“大少爷,刘掌柜的求见”。
老管家赵顺一脸难色,敲响赵大少书房的门,捧着书装样子的赵道简气的把书一扔。www.xiumb.com
“不见!不就是要钱吗?我没有,也许过几天我爹就派人送来硫磺了,急什么?我赵家家大业大,还能差他们这点小钱?”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这不是几个月没开支,这都正月十七了,伙计们实在揭不开锅,刘掌柜也是被逼无奈,您看……”
“从库里拨点稻谷,赶紧打发走!”
“是是是!少爷您休息,小的这就去安排!”
听着老管家脚步远去,赵大少忽然灵机一动,对啊!库里还有一百多石稻谷,现在大米好像是四两一石。
留些当口粮,其他都卖了也能换百十两银子,又能潇洒一段时间了,死老头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送来。
房契、铺契、田契都在老不死手里,要不然拿去质押一下,也能搞点钱周转不是?
买的这破庄子,靠近大黄埔江边,弄了个小码头,也就方便卸自家从望珠崖矿上运来的硫磺。
离府城几十里,害的自己被人骂成乡下人,真正是气煞人也。
“有话好说,怎么能打人?青天白日的,各位可不能乱闯,我报官了啊!”
赵大少正在生闷气,繁杂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又在卧房外响起。
听着老管家惶急的喊叫,他心里一突,难道是伙计们造反了?不就拖欠几个月薪水吗?彼其娘之的!
“哐!”
没等他发火,卧房门被一脚踹开,差点撞到他身上。
七八个凶神恶煞,统一黑色对襟短打棉袍家丁,拥着一个身着白色华丽貂裘的青年贵公子,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就特么你叫赵道简啊!”
原本被对面这气势吓得有些懵逼的赵大少,一听这北地口音,立马脸色一变,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府城哪位大少呢?就这?
“汝等何人?擅闯民宅,不怕王法吗?”
“哈哈哈哈!”
一干人捧腹大笑,这小崽子真有意思,还特么王法,他爹赵老爷估计这会儿在地下研究阎王爷法哩。
来的正是红武军原鹰扬营参将吴富贵、游击胡八道一哨人马,现在是南直隶吴总兵,和胡参将。
“大胆!……”
赵大少被笑声刺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混不吝性子上来,破口就要大骂。
“啪!”
胡八道一个箭步上前,右手甩起来就是一个大比兜子,直接把赵道简抽的原地转了三圈,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鼻出血、哀嚎不已。
“傻比玩意!这特么是你家宅子吗?把房契拿给我看看?再比比还抽你!”
“唉唉!小胡啊!这孩子脑瓜子不灵光,给个教训就行了,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滚蛋!看把我家糟践的!”
“是!老爷!”
吴富贵和胡八道两人一唱一和,煞有其事的胡说八道。
他们前几天就登了岸,直接拿着“国丈”方以智的“介绍信”到松江府拜会知府姚序之。
这是老方的同年,(崇祯十三年庚辰科进士),同一届的天子门生,官场上可以算是非常近的关系。
方以智知道这人胆子小,(历史上清军下江南,他弃官而走)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叙叙旧情,请他照顾一下朋友而已。
这点小事对府尊来说,真是举手之劳,而且吴富贵这个“晚年”拜的叫一个敞亮,年礼真金白银很是熨帖。
当下安排亲信领着去了华亭县,找知县张大年办理具体事务,当然,常例和特例都给到位,官场办事那就是个面子。
面子到了,里子齐了,一个登州小财主算个屁,就一个捐纳的监生而已,最近还和“士林”闹翻了,名声狼藉。
再说人家房契、铺契、田契都有,欠款抵账的相关文书,印签手印齐全,当下直接就给办理了,还给落了户籍。
一条龙服务,就很妥帖。
也就是说,在赵大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赵家的铺子、宅院、田产都姓吴了,额外还有他爹亲笔写的欠条三千两。
“不!不可能!你们是骗子!你们是强盗!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口鼻上血迹未干的赵大少,被扔出院门,不敢靠近怕再挨揍,远远的站在门口叫嚣。
吴富贵正在客厅里美滋滋的喝着茶,面前是感恩戴德的刘掌柜。
“行了,甭客气了,以后跟着爷,只要努力干活,衣食不愁,过几天我去府城,老刘你安排伙计们把铺子和大仓都收拾干净”。
“老爷放心,一定洒扫整洁!”
刘掌柜那是真心的高兴,这个新来的老爷,不但补齐了店铺伙计们的薪水,刚才发的稻谷也没收回,当是给大家的见面礼。
吴老爷真是太敞亮了!原来的赵大少就知道要银子,啥也不是!
刘掌柜领着两个伙计赶着运粮的驴车,欢天喜地出门,看着手里的单子,一路琢磨如何把吴老爷交代的货物办齐办好。
伙计推了推他的手臂,对门外跳脚大骂的赵大少努努嘴,刘掌柜狠狠的对着那个方向吐了口吐沫。
拖欠薪水的人,最无耻!呸!
胡八道带人跟着赵管家,把庄子里的仓库、仆佣、牲口棚、家禽等都转了一圈,大致有了数。
看着一脸紧张的老头子,晒然一笑。
“你原来姓啥?”
“小的原本姓张,被赵老爷安排到这边照顾大少爷,家眷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嗯!以后还信张,做个外院管事吧,这边情况你最熟悉,佃户们还归你管着,跟下人们说一声,内院以后不经允许不许进”。
“是是是!小的都听胡爷安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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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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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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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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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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