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的皮肤,他用姜黄汁和锅底灰调成常见黄黑色遮盖。
一身汗臭还故意在鞋底上踩了马粪,谁也想不到,这个邋遢的穷苦汉子,居然是大明储君皇太子殿下。
周府的下人开了门,漫不经心的让抬到柴房去,也没说给钱,只给了半块干硬的杂面饼。
别嫌少,这就算是不错了。
周府当家人全死了,只剩下几个妾身和庶子们在府里瑟瑟发抖,生怕大顺军再找上门。
周府家丁护卫啥的早就跑光了,下人们也就剩些家生子,离开周府没地方可去,在这里苦挨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个头。
后院这边更是无人问津,如果鹏哥不来,柴房三人组马上也要断粮了。
“放门口就行!”
这个男仆也是知道柴房有特殊人物在,没人敢乱打听,大顺军的凶残,对周府上上下下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谁银子掉了?”
鹏哥悄悄扔了块碎银在地上,把两捆柴往墙边一搁,故作惊讶。
“哪儿呐?哪儿呐?我早上丢了二两银子没找到,原来在这儿呐!”
男仆眉开眼笑的弯腰捡银子,“砰!”他后脑勺一疼,浑身一硬,木头桩子般栽倒在地上,进入婴儿般的睡眠。
“少东家,回来了!”
“嗯呢,搭把手!”
何甲新推开柴房门出来打声招呼,赶紧帮着鹏哥把男仆抬进屋里,贴着墙根放好,又把门掩上。
“你换上这人的衣服,准备一起出城!”
“好的,少东家!”
鹏哥挪开压在木盖板上的柴禾,打开洞口,拎着包袱沿着木梯下到地窖。
“我回来了!”
“哥哥!”
“鹏哥!”xiumb.com
“嗯!把衣服换掉,动作快点,准备出城!”
“呀!太好了哦!”
鹏哥把包袱递给费玉珍,里面是他从人家院子里,“借”的两身普通民妇布裙,补丁压补丁,洗的快发白了,当然给留了银两。
“头发拿布包好,换好后到上面我给你们化妆”。
“噢!”
鹏哥又不是变态,非要看人家换衣服,交代完后就顺着木梯回到地面。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子,里面是他自制的“化妆品”。
小太监何甲新还在换衣裳,手脚挺利索,自己穿好还想帮那个男仆换上。
“别管他,你过来!”
鹏哥在罐子里抹了一把色泽奇葩,气味可疑的膏状物,直接就往他脸上抹,都是宫廷出身,这白皙的皮肤必须遮掩。
“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抹上,动作快点!”
“是!少东家!”
时间不长,地窖内的两个妹子也都换好了衣服,旧衣服也没扔,用包袱皮装好,费玉珍斜背着。
“汪凌云”先上来,左手伤还没好透,一个手扶着梯子爬的倒挺快,脸上的笑容比春光还灿烂。
能不开心吗?皇兄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来到身边,不用再像坐牢一样待在憋闷的地窖,小姑娘雀跃的心情快要飞起。
“哥哥!快拉我一把呀!”
鹏哥知道这个妹子在撒娇,笑了笑,双手伸过去,托住小妹腋下,轻松的举了上来,逗小孩一样来了个举高高,差点磕到房梁上。
“嘻嘻嘻嘻!哥哥你劲真大!”
“那必须的!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你信不?”
“信!我哥最厉害!”
费玉珍也爬了上来,她可不敢让人拉,一手拿着那把“迅捷短剑”一手扶着木梯往上爬,结果到洞口被身后的包袱皮卡了一下。
鹏哥放下妹妹,左手去接过短剑,右手把包袱皮按着,帮着红了脸的费丫头脱离囧境。
“来!赶紧把肤色染了!”
“噢!”
鹏哥把罐子递了过去,要是以前在皇宫里,这种散发异味的可疑膏汁能把她们熏吐了,而现在两人毫不在意往脸上、脖颈、手背上抹。
苦难锻炼人啊!小小的地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那气味太美,难以言表。
……
一架破破烂烂的板车,上面草席裹着一具尸体,这是鹏哥夜里发现的一个死了两三天的老人,板车草席都是从死绝了的院子里找到的。
只当是做善事了,不是把那个男仆弄死啊!话说那人醒来一看就剩个裤衩,吓得吱哇乱叫。
摸摸屁股不疼,这才骂骂咧咧的缓过神来,一看身边放着一身衣裳,还有自己捡的那块碎银。
他立马住了嘴,拿起银块咬了一下,确认不是假的,这才眉开眼笑换上衣服,心里有数这是贵人离开了,也省了事。
……
东直门外大街宽约三十米左右,自西而东稍有点北斜,长二里许(今已东延到五里许)。
鹏哥一行四人,哭哭啼啼推着已经散发异味的运尸车往城外去。
城里的土路早就没人保养,长年车碾人踩牲口踏,路面坑洼不平,浮土厚积,刮风扬烟,下雨和泥。
好年景时,这街两边有店铺、作坊、货摊,游商、相士,菜市、果市、鸡鸭市,叫卖喧嚣,如今全部关门闭户,毫无人烟。
什么面条铺、馒头铺、酒铺、鞋铺、酱铺、推头铺、茶汤铺、修理铺、油盐铺,这些铺子,也就一两家胆大的开了门,再乱总要活下去啊。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大顺军,离得远远的挥手,骂骂咧咧、大声呵斥着让他们麻溜点,谁知道是不是染了疫病,这年头就是绝症。
出了城门往东北角“化人场”去,那边还有个鬼王庙,阴气森森,这两年京城人口锐减,像样的寿材都买不到。
放眼望去,遍地白幡坟头,这狗日的世道,底层草芥苦不堪言啊!
离城门远了,其他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城外这凄惨的场景,并没让他们觉得有啥不舒服,反而都忍不住偷偷傻笑。
鹏哥拉着板车到了鬼王庙,给了老庙祝一把铜钱,请他帮着把这具无名氏安葬,也算是善始善终。
“走吧!到卢沟桥那边还有几十里路,走山路要绕一大圈,一会儿路上我打点野味当午饭”。
鹏哥从怀里掏出个枣木弹弓,这也是穿院过巷时随手“拿”的,口袋里一小把石子,有这个“神器”在手,打点家巧儿啥的玩儿一样。
“好呀好呀!”
坤兴公主朱媺娖兴奋的小脸通红,一路蹦蹦跳跳,这可怜孩子,能自由的活着,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宫女和小太监两人也是喜笑颜开,对他们来说,这些苦没白吃,有皇太子在,未来一片光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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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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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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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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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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