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快步上楼,就看见了焦急等待的老孙。
“哎呀队长,你可回来了,快来。”老孙朝程旭招手。
是专案组办公室。
老孙已经倒好了几杯茶水,等程旭进来,他朝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开口:“这是我们专案组组长,也是刑侦队队长,你们就别犹豫了,说吧。”
“好,不是骗人的我们就说。”
程旭开了录音笔,坐在两个老人对面,语气平淡:“我是程旭,接下来每一句话外面都会录音,作为案件的证据。”
“我和我老头子,是三十年前搬去的,那时候我们三十几岁,在a市打工,想买房子,可是新房太贵了,我们两个买不起,于是合计着买一套二手的。”
老婆婆说着,浑浊的眼里还带着点点笑容:“找了好久都没有要卖的,直到有一天,有一对夫妻,要卖房子,价格低,我们就买下了。”
“夫妻?”
程旭想起苏娜娜早上说过的话,追问道:“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现在住在哪里?”
“记得记得,男的叫韩兴国,女的叫林秀琼。”
老婆婆拿手画了画:“那时候他们也才三十来岁,后面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那你知道他们之前在那里住了多久吗?”
“好像也是结婚时搬进去的。”老婆婆说着,下一刻,就被旁边的老伴打断:“他们当时才住了几年,哪是结婚时搬进去的……”
“就是结婚搬进去的,我记得可清了。”
“你就是记错了,人家结婚才住进去,怎么舍得卖婚房,你别耽搁警官办案。”
看见两个人老人斗嘴,程旭使了个眼色,示意老孙出去。
走廊里,老孙道:“所有住户基本上问完了,按照苏法医的报告,符合条件的,只有这对老人嘴里说的,卖房子的夫妻。”
“没有其他人?”
“有,都是老人,年纪不符合,最年轻的一个六十岁。”老孙看着程旭,问:“要不要去查一下林秀琼和韩兴国?”
“查,一点线索也不能错过。”程旭点头:“先把这两个老人也送回去。”
“是。”老孙收起记录本进去。
远处,苏娜娜穿着白大褂走过来。
“程队,碎骨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正在拼凑,连局说的画像师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明天吧。”程旭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那行,我继续回去工作了。”苏娜娜点了点头。
里面,老孙也扶着两个老人出来,走到一半,老婆婆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人家就是结婚搬进去的,卖房子是为了给孩子看病!”
“你说那对夫妻有孩子?”程旭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有啊,那孩子当时得了大病,要命的那种,要不人家怎么舍得卖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程旭抬头,看着停下没说话的苏娜娜。
老孙急忙把两个老人扶出去。
直到人走了,苏娜娜才回头道:“程旭,你找错人了。”
程旭没说话。
苏娜娜走回来道:“上一次的t字发缝是我没有发现,可是这个死者,她的盆骨没有变大和增生现象,不可能有孩子。”
苏娜娜说完,又开口道:“我的报告,不可能出现错误。”
“那两个老人只是提供线索,苏法医,我也没有怀疑你的判断,相反,作为市局的法医,我相信且肯定你的能力。”
程旭看着苏娜娜,目光不善。
“那就当是我自己多想了。”苏娜娜嘲了一声,手落在白大褂里走了。
肖潇看着苏娜娜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程旭,缓声开口:“我感觉她在针对你。”
听见肖潇关心的话,程旭笑了笑,倒是没了先前的冷淡。
“不是感觉,她就是在针对我,她父亲和老师一起出任务的,可回来的,只有老师一个人。”
“可她为什么要怪你?”肖潇语气有些冷。
“可能是没别人可以恨了,只能恨我,恨我老师还活着。”
——
下午三点,所有人都回来了。
小安第一个开口。
“程队,我排查了嘉禾集团董事长乃至其家庭成员的所有社会关系,没有产生过节的,嘉禾在业内口碑不错,而拆迁过程中,也没有人因为舍不得离开,和施工产生矛盾,可以初步排除蓄意报复行为。”
小安说完,许少东起身道:“顺着申杰备用机的通话记录,我找到了三个电话亭,有两个在城南,没有监控,还有一个在城中,就是城市广场那边,虽然有监控,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背影。”
许少东把截图放上去,一边道:“这个人很聪明,避开了监控,就连旁边的小车等,都没有拍清楚一张正脸。”
许少东坐了下去,双手交叠落在桌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同时,我恢复了申杰手机所有通话记录,那个人每一次都带了变声器,变声器在各个购物app上都可以够买,无法确定使用人。”
说完,许少东把电脑推了出去:“另外,危楼附近所有车辆的监控我都看过了,停电的那一个小时,没有任何的异常。”
“许老师说的不错,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小安补充开口:“这个人每一次都是使用城南的电话亭,可是五号那天,他在城中打的电话,并且让监控拍下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是临时起意?”老孙反问。
“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肖潇摇头否定。
“在三个月前,他就开始收买申杰,未雨绸缪的人,不可能临时起意,除非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让他突然改变行动。”
“那是为什么?”老孙摸着下巴的胡渣,想不出个所以然。
“有没有可能,是他得知危楼即将拆完?”宋姝分析着,话落,他又否定了自己。
“能准确知道水管和电缆的位置,他不可能是突然知道要拆哪栋楼的。”
一切都很矛盾。
唯一锁定的死者,被法医的结论推翻。
好不容易找到的嫌疑犯,又被他们自己的结论推翻。
整个案子就像一团毛线一样,缠绕在了一起,分不清头尾。
程旭垂眸想着,忽然开口道:“小安,你之前说,城中的那个电话亭在哪?”
“城市广场附近啊。”小安有些懵。
“嘉禾集团是不是也在城市广场?”程旭皱眉。
老孙急忙掏出早上供电公司经理给的名片。
嘉禾集团项目经理—李青松。
地址:城市广场中路367号中南大厦七楼。
“程队,还真是在嘉禾集团附近。”老孙乐呵了。
“看来排除报复行为还是有些草率。少东,辛苦你排查一下嘉禾集团工作人员。”
程旭起身:“老孙,你继续跟着林秀琼和韩兴国的线,确认他们是否有孩子,卖了房子后去了什么地方,小安,带上搜查令,去嘉禾集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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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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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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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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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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