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地上伸了一只手出来。
跟进来的大伯道:“这是掉地窖里了,以前每家每户都要窖红苕的,不深,把人拉起来就行了。”
以前能吃的东西不多,红苕能加在饭里,加上红苕叶也可以炒菜,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而为了储存红苕,不少人家都挖了地窖。
储存在地窖里面可放置三至四个月,过一整个冬天都没问题。
听到老孙的说话声和大伯父解释,程旭和小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程旭走过去,垂下手道:“我拉你起来。”
“不不不,赶快,给我把手电筒。”
老孙伸着手。
小安把手机电筒开着递了下去,下一刻,是老孙惊讶的声音。
“我滴个乖乖,程队你快下来。”
程旭二话没说,直接跳了下去。
地窖也就两米高的样子,旁边有一个小梯子,应该是为了方便进出的。
程旭看过去,老孙举着手机,整个地窖里,没有红苕,只有数不尽的纸灰。
程旭看了一眼道:“是新烧的。”
老孙打着电梯,程旭一点点看过去,落在了地窖中间的位置:“这里之前应该供着一副遗照,地上很干净,应该被打扫过。”
“看样子是取走了。”老孙跟着开口,联想到早会上说的,他忽然有些后背发凉。
“程队,不会有有人故意让那林秀琼和韩兴国的尸体,在这里跪了二十年吧?可是,林秀琼和韩兴国跪的人是谁,那个遗照吗?”
在老孙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碎骨案的两具尸骨认定为林秀琼和韩兴国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两个人是林秀琼和韩兴国,虽然有相悖,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解释。
可能是林秀琼和韩兴国没有生育能力,而后领养了一个孩子,为了给孩子治病,卖了城南的房子,然后被人谋杀放火,韩兴国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送了出去。
“先上去吧,让痕检组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程旭没有用小梯子,让上面人把他拉上去,又折回来拉老孙。
小安在上面焦急的等着,见两个人上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下面有什么?”
“少儿不宜的东西,你还是别看了。”
老孙想起下面那渗人的场景都有些头皮发麻。
等痕检组的来了,程旭一行人才出去,外面太阳正好,程旭问道:“大伯,你知道林秀琼和韩兴国之前在哪里打工吗?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棉纺厂里面,已经倒闭了,我记得那个厂长好像搬到城里去了,要不你们去问问。”
“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那记不得了。”大伯摇头。
“好吧,谢谢你今天给我们带路,老孙,把大伯好好送过去,小安,我们回局里。”
“没问题。”老孙熟练的扛起锄头。
——
市局
“我是替我哥哥来的,警察同志,我能把尸骨带回去了吗?大哥现在还在医院里,要是知道嫂子的坟被人挖了,估计撑不下去了。”
罗闻看着程旭,脸上全是恳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文青莲的坟被挖了的?”
程旭打量罗闻。
把尸骨送回市局不久,罗闻就来了,因为是政府工作人员,也没人拦着,只说等程队回来处理。
“今天早上。”罗闻舔了舔唇道:“大哥半年前病了,心里惦记嫂子,让我每天都去看看,今天早上一去,发现坟没了,刚想来报案,久听说你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听谁说的?”m.xiumb.com
“有个警察告诉我的。”罗闻交握着手。
“抱歉,尸骨我们现在不能交给你。”
程旭看着罗闻,公事公办化的开口:“第一,警方目前没有确认尸骨的身份,第二,这具尸体涉及机密,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罗闻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带我嫂子回家?”
“等法医那边检查结果出来。”程旭双手交叠,忽而又道:“或者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死者的,方便我们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也可以是死者亲属或者孩子的毛发。”
“嫂子的东西当初都烧完了,我有照片可以吗?”
罗闻打开手机,急忙推给程旭:“警官你看这个行不?主要是嫂子去世的太早,东西什么的都没有了。”
程旭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凝了下来。
照片里,女人笑的温和,可一头白发,格外的显眼。
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
“就我嫂子去世之前,我嫂子是病死的,走的早。”罗闻没有隐瞒。
“那你嫂子有孩子吗?”
“当时有的,只是嫂子身体不好,孩子一出生就得了重病,然后……我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估计八成是死了吧。”
罗闻叹气:“大哥只娶了嫂子一个人,孩子早夭,现在能伺候他的只有我了。”
“那你嫂子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癌症。”
小安保存好了照片,把手机递给罗闻。
程旭没有再问,起身道:“感谢你的配合,如果确认死者的确是文青莲,法医那边处理后,会通知你过来的。”
“好的好的,谢谢警官。”罗闻拿着包要出去,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道:“警官,你们现在能不能就用那什么dna,找到我大哥的孩子?”
“改天我让人去取个样本,看看基因库里能不能匹配上吧。”程旭没有直接给准话。
“那就麻烦你们警官了。”罗闻又是一番道谢。
确认罗闻走了以后,程旭才开口道:“让人去取一下李青松的样本,我怀疑,林秀琼和韩兴国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文青莲丢弃的那个孩子。”
“不会吧?”小安瞪大了眼。
“少年白有一定机率遗传,通常都是儿子遗传自母亲,女儿遗传父亲,你看这个女人。”
程旭垂眸,“当时户口没有登记,你马上派人去查那个棉纺厂,确认一下林秀琼和韩兴国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领养的,那里是林秀琼最初打工的地方,不少老人应该知道。”
程旭靠着椅背,目光深远:“一个刚好孩子重病丢弃,一个刚好砸锅卖铁给孩子治病,如果那个孩子就是文青莲的,也是林秀琼和韩兴国收养的,那一切就都合理了。上面的条件成立的话,那我应该知道,凶手杀人的原因了。”
“因为孩子。”小安恍然大悟。
火灾发生时,孩子已经十岁了,林秀琼和韩兴国买房子治好了孩子的病,而这时候,文青莲得了癌症。
她没有后代,想要回孩子,杀人放火,而韩兴国拼了最后一口气,把孩子送了出去……
“是,尽快确定那个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程旭停了一下,又开口道:“当年文青莲治疗癌症应该有记录,你去医院查一下。”
“那罗闻那边?”小安有些不确定应该怎么做。
“和李青松一样,让人跟着。”
“好。”小安拿着照片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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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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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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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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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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