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儿仨,至今全都打着光棍子,一来是没有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们,二来他们也不愁找不到娘们儿。
他们是恶霸,抢男霸女这种事情常干,要说夜夜入洞房,天天当新郎,实属有点儿高看他们,但半月当一回新郎,进一回洞房,总还是能做得到的。
见院门四敞大开着,周铁浆连招呼都不打,抬脚跨过高门槛,大踏步进了窦家的大院子。
往两边看,摆放着兵器架子,刀枪剑戟,鞭锏锤抓,长短兵器,一应俱全。
这纯属是摆设,只为给外人看,显摆他们是练家子。
挨着兵器架子,是石锁、石锤,这都是练劲儿的玩意儿,从磨损度来看,常有人使用,说明这兄弟三个平日里没少了练劲儿,要不然,他们也没有力气欺负老实人。
“我说。”周铁浆站在院中,大着嗓门儿朝屋里吆喝着,“屋里有人吗?”
“谁呀!”屋里那人同样是个大嗓门儿,听上去挺凶。
“我呀。西头的,周铁浆。”周铁浆自报家门。
话音刚落,便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站在屋门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周铁浆。先是一愣,而后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一边上前相迎,一边抱拳拱手。
“稀客,真是稀客呀。我清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叫,我就说要有好事来。嘿!没想到,是周大哥来了。我的周大哥嘿,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到我这小院儿里来了?”
听听,话说得多顺耳。实则,暗含敌意。
这叫先礼后兵,先把好听的话说出去,显得自己懂礼数,可一旦把话说开了,翻脸无情比翻书还快。
周铁浆好一阵子没见着窦天宝了,今儿一见,心里不禁好笑,心说话:“这孙子可比先前更难看了嘿,他爹娘当年怎么鼓捣出这么一个丑鬼来,真他娘的邪性了嘿。”
的确,窦天宝是个丑鬼。瞧他长得那样儿,天底下就没有这么难看的人了。
一张河马脸,坑坑洼洼,没一点儿平整的地方,有长度,没宽度,面似姜黄,衬着两块黑色胎记,就跟脸上打了两块补丁似的;一对眼珠滴溜溜圆,倒挂八字眉,稀疏疏几根狗油胡子,根根见肉;鲶鱼嘴,大下巴,红脖子,还格外老长。
就这么一副尊容,足够十个人看半个月的。xǐυmь.℃òm
但是,看精神,看脚步,这个人很是有些底子,绝非泛泛之辈。
既然人家客气,周铁浆就不能不客气。
赶紧抱拳还礼,编个瞎话说:“我呀,正好路过贵庄,一想,见庙不能不拜佛,所以过来拜望拜望老弟。怎么着老弟,最近挺好的呀?”
“托您的福,没病没灾,能吃能喝,挺好,真挺好。快着,屋里请。”
“那我就叨扰了。”
“呦喂,您也太客气了。”
窦天宝将周铁浆请进屋,请周铁浆上座。
周铁浆也不推让,大咧咧坐下之后,问窦天宝:“天英老弟和天雄老弟都不在家呀?”
“他们呀,天不亮就出门了。隔壁村不是有娶媳妇的么,他们过去凑凑热闹,顺带给人家道道喜。”
周铁浆心里说话:“你可拉倒吧,你个王八蛋坏得很,我信你个鬼。就你们这三块料,没他妈一个好玩意儿,他们哪是道喜去了,他们是欺负人去了,你当我傻呀。”
心里怎么想,但脸上却不显山露水,一直保持和气,说话也很有礼数。
窦天宝知道,周铁浆无利不起早,天刚蒙蒙亮,他就闯进门,一准儿没憋好屁。不过么,话不能立时挑明了,还得旁敲侧击把实话问出来才行。一旦他来找事,那没得说,这个院门他甭想着能够出去,必须叫他留下一条膀子或者别的什么零碎儿才行。
周铁浆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一旦窦天宝翻脸,也别多跟他废话,直接打家伙。不把这丑鬼的一张丑脸拍成柿饼子,往后就不再海下混事由。
“周大哥,来,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窦天宝客气地给周铁浆倒了一碗茶,周铁浆倒是真有点儿口干了,端起茶碗,也不管水热不热,咕嘟嘟两口,连茶叶根儿都没剩。
窦天宝心说话:“你老小子也太好意思了,我给你倒茶,已经给了你好大面子,瞧你那揍性,连句好话都不说,还这么没出息,连茶叶根儿都喝了,你可真不拿我当回事呀。行,姓周的,你行,待会儿我要不给你个下马威,算我窦天宝白活!”
心里发着狠,面上继续微笑,又给周铁浆倒了一碗茶。
周铁浆呢,照旧没客气,又是一饮而尽。
这一回,窦天宝可不惯着他了,把茶壶里剩余的茶水,诚心泼在院子里,嘴里还说:“这茶叶有点儿悟了,瞧我这眼神,怎么能把悟了的茶叶给贵客喝呢。早知道这样,给狗喝才对。”
听听,这可就没好话了。
周铁浆冷冷一笑,没接他的茬。
“周大哥嘿。”窦天宝呲着大板牙,皮笑肉不笑,“您最近买卖还好吧?”
“凑合着吧。”周铁浆说,“我不求赚多赚少,够吃饭就行。我不像有些人似的,见着钱不要命,恨不能钻进钱眼儿里,甭管谁家的钱都惦着变成自己的,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死?”
周铁浆这番话,是诚心说给窦天宝听的,窦天宝又岂能听不出来。
窦天宝阴恻恻地笑着说:“还不定谁该死呢。对了,周大哥,您一定还没吃早饭吧,要不,我给您弄点儿吃的。您吃饱了,好上路。”
听听,这话可就越来越不好听了。出“红差”,砍脑袋之前,才会说“吃饱了,好上路”这样的话。把用在将死之人身上的话,用在大活人身上,这得多晦气呀。
另外,这番话一语双关。一来,是为了贬损周铁浆,给他身上沾点儿晦气;二来,是下了逐客令,激周铁浆说实话。
周铁浆久在江湖上行走,什么话听不明白,既然窦天宝把话挑明了,自己也就不必再磨叽了,把实话说出来,看他怎么办。
但是,甭管他怎么办,东西一定要交出来,他要不肯交出来,那就要他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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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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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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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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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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