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不说了么,那天单辟邪趿拉着大鞋满世界瞎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溜达到了大红桥旁边的余家庄。他隔着一户人家的院墙,瞅见长在院中的一颗枣树上结满了大枣。
他这人天生嘴馋,于是萌生了爬墙偷枣的念头。
他瞅瞅两边没人,隔着院门的缝隙朝院里看了看。见院中屋门紧闭,也听不见动静,他断定屋里的人在睡晌觉。
于是乎,他滋溜一下上了墙,骑在墙头上,伸手够枣。
手指头刚碰到树枝,耳朵里就听见了从屋里传出的男女嬉笑声。
他心里一乐:“这还没等天黑呢,咋就上演武松打虎的好戏了呢?”
按理说,他一个偷枣的贼,不应该干听窗根的勾当。
可他忍不住想听又想看,于是顺着枣树进到院中,蹑手蹑脚来到窗根下,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里面的动静。
不听则可,越听心里越难受,恨不能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与武二郎合力斗猛虎。
光是听,不过瘾,非得亲眼看看,究竟什么人如此厉害,竟能将博虎棍法使得如此威猛娴熟。
他伸长脖子刚想通过窗户缝往里窥看一番,却不想搅扰了墙缝中一只蝎子的好梦,狠狠给他手背上来了一下子。
他“啊呀”了一声,转身就跑。
屋里喊了一声:“谁?”紧跟着,窗帘被人撩开一个角,一双冒着邪火的眼珠子露了出来。
单辟邪顾不得手疼,好赛一只大狸猫,窜上墙头,跳到墙外,逃之夭夭。
他没看清屋里的男女是什么长相,可屋里的男人却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个男人正是郭龙真,而那个女人则是谭四爷的小老婆如意。
如意吓得脸色苍白,问郭龙真该怎么办?
郭龙真安慰如意,谭四爷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他断定听窗根的小子没有看见他俩的脸。
如意还是不放心,她担心万一丑事传到谭四爷的耳朵里,谭四爷会活活打死她。因此,想要不被谭四爷知道,就要杀人灭口。
郭龙真本不想杀人,但为了如意,也为了他自己,他答应如意一定会将那个听窗根的小子斩草除根。
只不过,他只是看清了单辟邪的脸,却不认识是谁。天津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郭龙真虽说阅人无数,却也不是所有的人他都认识。于是乎,他凭借记忆与画功,画影图形,请几个道上的朋友帮忙,一定要知道那小子是谁。
再说单辟邪,自跳墙逃走之后,意识到自己惹了祸,生怕被人打闷棍。于是跑到塘沽,随渔船出海,吃了两个多月的海鲜,直到吃腻歪了之后,才怯生生地回到七圣庵,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发现没人找他麻烦,也就放心大胆地该干嘛就干嘛了。
他哪里知道,早在他跑到塘沽的第二天,郭龙真就已经知道了他小子的底细。由于他跑得及时,郭龙真找不到他,所以才让他多活了一阵子。他回来之后,郭龙真已经把他给忘了,所以一直没找他的麻烦。
可没想到,就在几天前,如意突然得了急病暴毙了。郭龙真听到消息后,心痛如绞,他知道如意并非暴病而亡,妥妥是被谭家的人害死的。
他也曾想过为如意报仇,但转念一想,凭他的斤两还不足以跟谭四爷叫板。再说,一个姘头而已,实在不值当为这么一个女人而得罪势力。
——但总要为如意做点儿什么才行,要不然总觉着欠如意点儿什么似的。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如意求过他的事,于是悄悄打听到单辟邪已经回来了之后,他才骗谭四爷说单辟邪是‘鸦番乌克神’,要谭四爷将单辟邪请到家中挡煞镇秧。
谭四爷听信了他的话,派人将单辟邪请了过来,却不知道郭龙真早已在棺木上动了手脚。
那天上午,郭龙真来到谭家之后,见灵堂中有股极浓的怨气绕梁,更是断定如意是横死。他表面上不露声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一道灵符贴在了棺材底。
那是一道专门用以聚阴气的邪咒,到了夜里,阳气薄弱,阴气旺盛,棺材里的如意,吸收了大量阴气之后,就会变成厉鬼出来害人。
本来,郭龙真想过要用这一招对付谭四爷。但他害怕一旦事情败露,谭家的人会将他碎尸万段。但是如意被人害死,胸口憋着一口怨气,总得找个人让她弄死,憋在胸口的怨气才能散去,她才可以踏踏实实的做鬼,奔奈何桥投生。
倒霉催的单辟邪,就是那个帮如意出胸中怨气之人。这当儿他在灵堂中呼呼酣睡,如意却立在他的面前,呲着一口小黑牙,对着他笑。
笑了一会子之后,如意伸出鬼手,猛然掐在了单辟邪的脖子上。
单辟邪睡得正香,脖子突然被人掐住,他喘不上气来,一下就憋醒了。
眼珠子睁开的一刹那,立时意识到事有不妙。面前女子,分明是鬼,而非是人。他心头先是一慌,出于求生本能,用双手抓住如意的两个手腕子,想要将如意的两只手掰开。
他忘了,鬼跟人不一样,人的胳膊是软的,而死鬼的胳膊却是僵硬的。再者,人知道疼,而鬼不知道疼。所以,任他使出全力,死活就是掰不开如意掐着他脖子的两只手。
如意的两只手越掐越紧,他由于憋气,整张脸胀得好似猪肝,舌头吐出老长,眼眶快要撑破。若再不能挣脱那双鬼手,他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灵堂之中不可。
情急之下,双手松开如意的手腕子,以龙爪手之式,狠抓如意胸前的两个大鼓包。
之所以要用这一招,是他在生死一线之际突然想起了从老一辈嘴里听来的话。
那便是,男女各有命门,只不过男人的命门在下,女人的命门在上,一旦重击之后,哪怕是金刚铁打,也会立时瘫软。
抵死使出的力气,远比平时大出数倍。m.χIùmЬ.CǒM
这一抓,不输大力金刚指,有降龙伏虎之力。
只一下,便将大馒头抓成了瘪豆包。
如意陡然浑身一抖,随之双手松开。
一股凉气冲进单辟邪大张着的嘴巴之中,顺着喉咙,闯入肚腹。
单辟邪顿时来了精神,凌然怒喝:“邪祟!今晚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单爷我跟你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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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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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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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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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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