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
“嚯!真的呀?”
“这能有假吗!”白莲华一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更加神神秘秘地说:“他被檩条砸了脖子之后,脖子就一直弯着直不起来。你想呀,脖子整天这么弯着,一来自个儿不好受,二来容易被别人取笑。所以,他下定决心,要把脖子掰直了。终于有一天,让他遇见高人了。那天,他进山砍柴,歇着的时候,把酒葫芦拿起来刚要喝两口,有个白毛怪物冷不丁出现在他面前,伸手跟他要酒喝。”
“呀!”有人赶紧说,“别是遇见猴仙了吧?我可听人说过,山里面住着白毛老猴仙,会说人话,还格外爱喝酒,一闻见酒味儿,立马跑出来跟人要酒喝。要是不给它喝,它就变着花样折腾人,不把人折腾苦了不算完。”
“去你的。”白莲华说,“那都是胡说,哪有什么白毛老猴仙。杨贵五遇见的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的干巴老头子,头发一直长到脚底,乍一看,还不跟个白毛怪物似的。”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一定就是老神仙了。绣像本上不就是这么画的么,神仙就长这样儿。”
“净瞎说。”白莲华白了那人一眼,“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就是神仙呀?街口卖老豆腐的瘸子老曹,他就是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他怎么就不能当神仙,干嘛非得卖老豆腐。
我先前不说了么,杨贵五遇见的是妖人,那老家伙不是什么善类,他喝了杨贵五的酒,又看了看杨贵五的脖子,问杨贵五想不想让脖子支棱起来。
杨贵五正愁找不到好郎中,一听说能让自己的脖子支棱起来,立马跪下磕响头。那老家伙于是就传了杨贵五一些心决,临走的时候,伸手在杨贵五的后脖颈上拍了三下。
等杨贵五下山之后,脖子一天比一天直溜,多说也就半个月,脖子支棱起来不说,还练了个刀枪不入的本事。
可打那之后,杨贵五这小子开始不学好了,说白了,那老妖人的一套心决把他的心给变坏了。好事一概不干,专捡缺德事干,少说害了二三十条人命,起码有百十个大姑娘,让他给祸祸了。”
“这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可不是么,真够缺德的。”
“对了,末了他是怎么让人逮着的?”
“问到点在上了。”白莲华一拍巴掌,“是在杨庄子看死尸的马九爷逮着了他。
那天,杨贵五看上了刘家庄的一个大姑娘。等到夜里,他跳墙进院之后,本打算进西厢房,把那大姑娘给办了。
等他捅破窗棂纸,正要往里喷迷魂香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人在背后突然拍了他肩头一下。
他是江湖老客,立时就知道遇上了茬子,二话不说,拔出攮子就捅。
可没曾想,技不如人,几个照面之后,让马九爷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紧接着,院门一开,冲进来一大帮子人,嘁哩喀喳,捆个结实,拉到官衙,定了死罪。
本来,打算叫他吃枪子儿,可到了行刑的那天,临时改成了砍脑袋。你们知道为嘛吗?”
“为嘛?”
“别卖关子,说呀?”
“哼哼哼,”白莲华眼珠儿一转,“是为了让他死无全尸!顺带让大伙儿看一看,他那黑铁脖子是否真如江湖传闻的那样刀枪不入。”
“是不是真砍不动?”
不等白莲华说话,陈老义抢话说:“那天,我去看了。”
“呦。”大伙儿吃了一惊,“你去看了呀,快说说,那天嘛情景。”
白莲华说得正起劲儿,陈老义不揣冒昧地抢了他的话,这让他很不高兴,故意将酒壶使劲墩在桌上,以此表示他的不满情绪。
陈老义看出眉目,马上说:“我看了一半儿,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就离开了,至于杨贵五的脑袋跟脖子是怎么分家的,我没看着。这事儿还得问小白。小白,快跟大伙儿说说,杨贵五的脑袋是怎么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陈老义这么给面子,白莲华岂能不接着,当即说:“正跟人们传的那样,杨贵五的脖子砍不动!
刀口都砍得卷了刃,杨贵五的脖子,愣是嘛事儿也没有。
折腾了好几个钟头,眼瞅着天就快黑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一准儿要出事。末了,不得不把马九爷又请了出来。
马九爷咬破手指,在杨贵五的后脖颈上横着抹了一个血印子,而后凭着祖师爷留下的一口老刀。
嗨!一刀下去,人头落地。马九爷飞起一脚,将那颗脑袋踢出去三丈多远。
要说,人没有了脑袋,必死无疑,可邪乎就邪乎在,没了脑袋的杨贵五,居然挣断了绳子蹦了起来!”
“啊呀!这么邪乎呀?”
“妈哎,也太瘆人了。”
“接着呢?接着咋样了?”
“啪!”白莲华一拍桌子,“这时候,人们才发现,杨贵五的脖子根本不冒血!列位,甭管是人是鸡是狗是猪,哪有掉了脑袋不出血的呀。”
“是呀是呀,不能不出血。”
“照这么看,这个杨贵五还真是会妖术。”
“你们快别说话了,让小白说。小白你快说,接着咋样了?”
有人已经急不可待了。
“好!”白莲华接着说:“没了脑袋的杨贵五,挣断了绳子蹦起来之后,跑过去捡起他那颗掉在地上的脑袋,一下,又装回到脖子上了。可就是准头不够,弄了个烧鸡大歪脖。一瞅这个情景,能跑的都吓跑了,没跑的是吓瘫在地上跑不了的。”
白莲华只顾着讲,那些人只顾着听,谁也不曾在意,陈老义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子。显然,白莲华的话,让他想起了往事,却又因这段往事过于恐怖,而使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嘿!要说还是马九爷有本事,飞身到了杨贵五近前,一脚将杨贵五踹了个仰面朝天。
不等杨贵五起身,那口老刀一下穿透杨贵五的胸膛,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而后,九爷将大手伸进去,愣是将杨贵五的心给扯了出来。
列位,兴许你们不信,那颗心居然是颗石头心,一颗黑漆漆的石头心!
原来,杨贵五在山里遇到白毛老妖的那天,他的心已经被换掉了。
你们想呀,一个没有人心的人,又怎么能够干人事儿呢。
黑心没了,杨贵五的妖术也就废了,脖子呲呲冒血,脑瓜子滚落一旁,这人呀,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呦呦……真邪乎呀……
“好家伙,听得我后脊梁骨都凉透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瞎嘚啵,唯有陈老义不说话,一个劲儿擦冷汗,脸色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啪!”
白莲华再次拍了一下桌面,把大伙儿吓了一跳,分明他还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更邪乎的?”
“快说说,又咋着了?”
大伙儿一个劲儿催,白莲华却把空酒壶拿在手,掂了又掂,就是不肯说话。
谁都明白,这小子又拿出了他卖药糖的伎俩,必须请他白喝一壶酒,他才肯接着往下说。
人人都想听,可人人又都不想出血,所以,局面僵持住了。
白莲华一脸轻松,用手指盖儿一点一点抠着咸鸭蛋往嘴里填,却一个字儿也不说。
于是乎,大伙儿把乞求的眼神瞄向了陈老义。
陈老义扭身走到炉子旁,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拎出一壶酒,扭身回来,放在白莲华的面前。
“喝吧,这壶算我的。”
“嘿呦喂。”白莲华得了便宜卖乖,“这怎么合适呢,您这大小也是买卖,我哪能白喝您的酒。不合适,这真不合适……”
“没嘛不合适的,一壶酒而已。对了,你是不是还想跟大伙儿说点儿什么?”陈老义也够鸡贼,不直接说,而是旁敲侧击催着他说。
“嗐!”白莲华呲牙一笑,“本不想说,怕吓着大伙儿,但既然陈掌柜问了,那我就说说吧。”
“好好好,快说,快说。”
大伙儿急火火地催他快说。
“我有言在先。”白莲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要是吓着了谁,可不怨我,是你们非得听,并非我逼着你们听。”
“行了。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哪能让你一通嘚嘚给吓着呢。”
“是呀。你就别磨叽了,麻溜说吧,我都快急死了。”
“好!”白莲华拿起酒壶,嘴对嘴“咕咚”咽下一大口,“列位,那我可就说了呀!”
“说说,快说。”
白莲华将眉头一紧,神神秘秘地说:“昨晚上,知道我为嘛没过来喝酒么?”
“你为嘛没来,我们哪知道呀。”
“你别是又跟砂锅胡同的那个小寡妇鬼混去了吧?你小子可别当我们不知道,好几回都有人看见你大半夜进了那个小寡妇的院儿。”
“呸!”白莲华啐了口唾沫,“找她能耽误我喝酒么,我就不能喝完酒再去找她?”
“那你到底干嘛去了?”
“嗐!”白莲华叹了口气,“我呀,撞见不该撞见的东西了。”
“呀!怎么?撞上不干净的东西?鬼打墙了?”
“咋回事呀?说说呀。”
“嗐!”白莲华又叹了口气,“说了兴许你们都不信,我昨晚上遇见一个人。你们猜,他是谁?”
“你遇见谁,我们上哪知道去?”
“行了小白,你就别卖关子了,陈掌柜的酒你也白喝了,你就别让大伙儿猜闷儿了。”
“好吧!”白莲华陡然把眼珠子一瞪,“说了你们可别害怕!我昨晚上撞见死鬼杨贵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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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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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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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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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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