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斗星的话语当中半含命令半带威胁,他已经心情很不好了,如若这时候有人敢妨碍他,他牛巡长可是要大发雷霆的。要那样的话,就别怪他牛巡长公事公办了!
“老嫂子,”黄天玄说,“我们巡长说得话您可听见了呀,您要听见了,就告诉我们,您儿子在哪儿呢?”和颜悦色,和风细语,如邻居之间唠嗑,而非命令式。
“他喝了酒,睡着了,刚睡着。”老太太啜泣着说。
“喝酒?”牛斗星竖起浓眉,一脸阴沉,“怎么疯子也要喝酒么?”
“不是他要喝。”老太太擦抹着眼泪,“他一直闹腾,我怕他跑出去伤着人,就拿了一瓶烧酒给他。他脑子糊涂,拿烧酒当凉水喝,等把一瓶子烧酒全都喝没了,他也就人事不省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炕上,你们这会儿进屋,他醒不了,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问得出来,问不出来,不得先进屋才知道么!”牛斗星没了耐性,不再理会老太太,一步跨过门槛,进到屋里。
左右一打量,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呀,又脏又乱,一件儿像样的家当都没有。不仅如此,还有很重的一股子屎臭味,夹杂着刺鼻子的尿骚味,要不是地上没坑,还以为进了茅房呢。
破屋三间,中间当客厅,两边当卧房,一边睡着儿子,一边睡着老娘。听左边屋里有喘气声,牛斗星便撩开脏兮兮,打着补丁的破棉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嚯!好大个儿呀。
炕多长,炕上仰面躺着的汉子差不多就有多长。牛斗星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大个儿的人,就跟那娘娘庙里的金刚似的,光高大不说,还魁梧。
往脸上看,磨盘大脸,黑一道、白一道、青一道、紫一道,好像个杂货铺。眉毛稀疏,肿眼泡儿,蒜头鼻子,鲶鱼大嘴;胡子赛针,一根一根,就跟扎进腮帮子似的。
让您说,就这么一副尊容,这位不是庙里的金刚转世,他又能是什么。魔礼青、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这一准儿是老五——魔礼疯。
“哎呀!”牛斗星脚下一滑。低头一看,太晦气了,踩上屎了。
嚯!好大一坨!
甭问了,一定是这位睡梦金刚拉这儿的。
好个傻货,屋里吃、屋里拉,不懂人事儿了。
牛斗星朝着炕上如死人般的聂生堂吼道:“装疯卖傻,糊弄鬼呢!”
聂生堂没反应,睡得很沉。
“聂生堂,快睁眼,厉鬼摘你的心来了!”
牛斗星说这些话,分明是想刺激装死的聂生堂。
有用了!
聂生堂猛地睁开眼,腾地坐起来,一把掐住了牛斗星的脖子,咆哮着欲将这个身穿官衣的不速之客置于死地。
牛斗星也算半个练家子,用一只手试图掰开聂生堂的大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拽下挂在腰间的棒子,猛击聂生堂的面门。
几棒子打下去,聂生堂的脸上见了血。此人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一下,更是狰狞如恶鬼一般。而他掐着牛斗星脖子的手,却死活不肯放开,而且越掐越紧。
牛斗星的脸变为紫红色,鼻涕、眼泪、口水一股脑地流了出来,即刻就要断气。
这时候,有个人影一步冲了进来,使了一记连环飞脚,两个脚尖分别踢中聂生堂的两个手腕子。
聂生堂如触电一般,双臂一抖,两手松开。牛斗星趁此时机,快速闪身出屋,捂着脖子,拼命咳嗦。
“巡长,您没事吧?!”黄天玄急忙去扶牛斗星。
牛斗星几乎没命,虽得以脱险,却狼狈至极。好在没什么人看见,不然,他这位巡长的脸可就要丢大了。
聂生堂的娘顾不得巡长死活,跑进屋去,哭着喊着求儿子别闹腾了。
牛斗星毕竟年轻,再说体格也好,咳嗦过后,脸色恢复正常,气儿也喘顺了,只是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整个变为紫红色。聂生堂这个疯子下手太狠,就没打算让打扰他睡觉的人活着出屋。
救了牛斗星的人,竟然是文小生。牛斗星根本不会想到,一个瘦瘦巴巴,整天哈欠连天提不起精神来的人,居然身藏过人的本事。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呀。
由于刚才差一点让武疯子要了自己的命,牛斗星这会儿有些心虚了,他不敢再进里屋。聂生堂的咆哮声让他一阵阵心惊,他真怕这个疯子突然闯出来,他可不想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
透过破门帘上的破洞,他看到文小生好像一只猿猴,在举拳乱打的聂生堂身旁忽左忽右,聂生堂老拳威猛,却丝毫伤他不得。而聂生堂的老母这当儿却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猛然间,就见文小生飞身上了炕,不等聂生堂转身,快速出拳,击中聂生堂的后脑。
聂生堂白眼一翻,好似倒塌的泥塑,咕咚一下,仰面摔躺在炕上,大嘴一开一合,动了几下,便整个人都不动弹了。
文小生呼呼喘着粗气,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腾身蹦到地上,将聂生堂的老母亲搀扶起来。
牛斗星见危险已过,赶紧撩帘进屋,帮着文小生将昏死过去的老太太扶到外屋。
文小生对黄天玄说:“烦劳黄班头弄碗凉水来。”
黄天玄赶紧出屋,须臾,便端了一瓢凉水进来。
文小生先是掐老太太的人中,接着又按心口,等老太太缓上一口气之后,将黄天玄手里的水瓢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往老太太的嘴里灌了一点凉水。
“哎呀……”老太太总算还阳了,“我的天呀……我这命咋这么苦哇……”
老太太哭了,哭得很大声,分明十分伤心难过。
文小生与黄天玄紧着劝,就连牛斗星也不得不放下身价,以晚辈的口气,好言相劝。
三人这么一劝,管用了,老太太不哭了,光剩捯气儿了。
直着两只眼睛,似是自言自语:“生子不学好,跟那帮坏种,害了,害了人家大姑娘……人家,人家,人家找来了……要他,要他偿命呀……我的天爷爷呀,叫我可怎么活呀……”老太太又哭上了。
说者本无心,听者却有意,牛斗星认定这个老太太一定知道些什么,既然没法从疯子的嘴里套话,那干脆就从疯子的老娘这边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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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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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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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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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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