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拦路恶虎的身后,跟着一匹老狼,更像一条老狗。是真的老,颤颤巍巍,一脸丧气,打不起精神来。
“老狼”的身侧,立着鼻涕过了河的小棒槌,直勾着俩小眼珠儿,满脸尽是傻气。
这只拦路虎,不是牛斗星,还能是谁。
身后那条塌腰的老狼,便是办事不力的黄天玄了。他在姚五何六的面前打下包票,一定会稳住顶头上司。眼前的形式,只能说明,黄天玄的话赛放屁,也就听个响儿罢了。
牛斗星怎么来的?
还不是他耳朵灵,眼睛贼么。
就在万老白跑去找姚五何六的时候,坐在岗亭里面发呆的牛斗星便已经听到了动静,赶紧起身,趴在钉着木板的窗户缝里朝外窥看,虽然听不见几个人在嘀咕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却看出来一定有事发生。而且,不是小事。
等姚五何六随着万老白一同走了之后,打了包票要稳住顶头上司的黄天玄进了岗亭。没等他说话,牛斗星一步跨到他的面前,一把㩝住了他的衣领,以上司的威严质问他,在外面嘀咕些什么?
黄天玄老鸡贼一个,立马将提前相好的瞎话说了出来。
没等说完,牛斗星使劲一晃,差点没把他的老腰给晃断了。
“黄天玄,你要不说实话,我就开了你!”
牛斗星了知黄天玄的命门,所以,拿话威胁他。
黄天玄在衙门口混了大半辈子,不求高升,只求无病无灾,混口饱饭。他害怕了,麻爪了,惶恐了,只好认怂了,也就只能把事情跟牛斗星一五一十地说了。
牛斗星听完之后,先怒,后喜。
怒得是,三个老帮菜诚心瞒着他,不拿他这位新任巡长当盘菜。
喜得是,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大展拳脚,倘若能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说不能就能连升三级!
于是乎,他逼着黄天玄,带他去命案现场。
到了地儿,负责“插旗儿”的小棒槌见事不好,正准备撒丫子溜号。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后脖颈子让牛巡长一把给掐住了。
小棒槌哭丧着一张脸求饶,牛斗星又怎能跟他一个毛孩子一般见识,只是吩咐他老实呆着,别出声。Χiυmъ.cοΜ
小棒槌很是听话,挨着倒霉透顶的黄天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牛斗星来到院门前,本想一脚将院门踹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给院子里的人们来一个下马威。
巧不巧,他刚要抬脚。院门居然从里面被文小生给打开了。俩人一对眼儿,一个发呆,一个发火,就差发疟子了。
“牛巡长怎么来了?”文小生眼珠儿一转,先发制人。
“怎么?我的管区,我不能来么?!”牛斗星凶巴巴地质问。
“不敢,不敢,”文小生呲着小黑牙,嘿嘿一笑,“小生正准备去请您,没想到,您不请自来了。妙极,妙极。请!”
说着,闪到一旁,不妨碍牛巡长进院。
姚五何六一见顶头上司终归还是来了,知道瞒不住了,也只能就坡下驴,赶紧冲出驴棚,恭迎巡长大驾。
屋里的人,呼啦啦也全都到了外面。一个个弯腰作揖,说尽客气话。
牛斗星狠狠地冽了他们每个人一眼。
“你们隐瞒凶案不报,分明全都有鬼,我看你们是放着好日子不过,想吃牢饭了!”
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拿刀往人脖子上架,试问有哪一个不害怕。赶紧说好话为自己开脱,只差跪下磕头了。既然东窗事发,他们已然顾不得原先的约定了,只求把自己摘干净,不当别人的替死鬼。
牛斗星也仅仅是威胁而已,实则,他并没有为难这帮人的心思,反倒是要跟他们套近乎,让他们把他们知道的全都抖搂出来。
牛斗星见自己的小计谋管了用,又恶狠狠地训斥几句后,便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安抚众人,只要愿意协助他破案,不但无过,还能有功。
这话一出口,那帮子泥腿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向巡长大人表功呗。
牛斗星由姚五何六引到驴棚。
看过死尸的惨状后,牛斗星蹙着眉头,听姚五何六向他汇报已经观察到的线索。
听完之后,牛斗星问姚五何六:“这已经是第几个死者了?”
“第七个。”姚五何六异口同声。
“都已经第七个了?”牛斗星很是诧异,“照你们刚才所说,以前那六个,也跟这个的死状、死法一模一样?”
“是!”姚五点头。
“没错!”何六语气肯定,“一模一样!都是先被利爪开膛破肚,然后再将心脏摘走。并且,每个死尸的身上,都用血写着报仇两个字。我跟五哥看过了,手法一模一样,字迹一模一样,可断定是同一个人,不不,是同一只鬼所为。”
“鬼?”牛斗星更为诧异了,“你们确定?”
“确定!”
“确定!”
姚五何六对自己的看法保持坚决态度。
“没错,没错了,就是五爷六爷说的那样,不是人为,是厉鬼复仇……”
那些人无不赞同姚五何六的话。
“且不管是人是鬼,我问你们,”牛斗星面露怒容,“为什么没有案卷记录?”
“这个——”姚五何六同时语塞。
“姚五,你说!”牛巡长以上司的口气,命令道。
“嗐!”姚五情知瞒不住,只能实话实话,“回巡长的示问。不是属下懈怠,也并非属下徇私,全因此案太过邪乎,担心一旦传出去,会让老地道口的住家人心惶惶。所以,苦主们不想麻烦我们,我们也不想多事,从第一个,到第六个,在我们这些人的帮衬下,偷偷下葬了了事,并不敢外传。所以,没有往案卷中写。一切都是属下一个人的过失,请巡长处罚我一个人,不管何六老弟的事。老班头只是听我们酒后提起过此事,他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更不关他的事。”
姚五仗义,要豁出自己,保住何六和黄天玄。
何六和黄天玄赶紧为姚五求情,同时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众人也都跟姚五何六的关系不错,所以,也都纷纷帮着求情。
“也罢!”牛斗星说,“前事不究,从头来过。你们有错,但只要肯出力,就能将功补过,我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此案能够顺利侦破,上司予以表彰之时,我还会把你们三个的功劳加上去。”
这就叫收买人心,先别管以后说话算不算数,这当儿把话说漂亮了就行。
姚五、何六、黄天玄,得巡长提携,怎不感动,当即表示,愿意帮助巡长破解此案,为死者讨还公道。
牛斗星见自己这一招收买人心的伎俩得逞,于是要姚五、何六,以及在场众人,跟他一五一十地说说,究竟如何认定这七个死者均为厉鬼复仇所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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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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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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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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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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