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捂着嘴,惊呼出声。
随即扭过头看了看白楚汐,她怔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铃儿呼吸滞了一秒,这个笑容,和她当初在宗门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好久都没有见过师尊露出这样春风拂面的笑容了。
尽管外面依旧雨声淅沥,可只要师尊这样一笑,就知道冬天已过,春日来临。
谢简清浑身湿漉漉的,低垂着头站在屋檐之外。
他距离她们只有一步之遥,却没有踏入这干爽之处半步。
白楚汐看着他,想对着他欣慰一笑,问他还会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可唇角刚一扬,鼻尖就开始泛酸了,红唇微微颤抖。琇書蛧
最后也只能抿紧了嘴唇,有些凶地盯着眼前之人,没有开口让他进来。
这算什么啊?
明明绑她的人是他,将她强行关在破庙里不让出来的也是他。
但为什么现在站在她面前,他却一副受了委屈,像被人抛弃了的可怜模样呢?
他明明灵力源源不断,这点雨怎能近他的身?
更别提淋成这样湿漉漉的,他分明是故意的。
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黑乎乎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可爱。
是知道她怜惜他,见不得他受苦受累,所以来博取同情的吗?
可是——不管他是不是这么想的,见到他湿哒哒眉眼低垂的模样,她心软了。
白楚汐咬着红唇不肯看他。
他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回来了,她很高兴,可心里的气也还没消。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既然想淋雨,那就干脆淋个够吧!
两人面对面就这样对峙着,白楚汐站在屋檐下,台阶高了一段,让她能和谢简清平视。
这是难得的机会,可她撇过头不愿看他一眼。
天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放任他的。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很有可能会被重新卷入原剧情,而她也会被他亲手抹杀。
但这次谢简清的过激行为,和黎姨的点醒,让她知道不能事事惯着他。
否则,还会出现另外一种极端情况。
她略去了那个猜想,刻意或无心都无所谓,但她暂时还不能正视。
谢简清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执着而深刻,却也闷不吭声。
雨帘隔在两人之间,视野变淡了不少。
铃儿眼瞳慌乱地在两人间转来转去,也不知该不该将人拉进来擦一擦,无措地望向一旁的人。
一声叹息后,最终还是黎箐出面,把谢简清拉了进来。
“既然回来了,那有什么问题,等天晴了雨停了,身体暖和了再说也不急。”
一开始谢简清还不愿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个石墩子一样。
黎箐无语道:“我拉不动你,你是想让我也下去淋一下是吗?”
“……”
黎箐瞥了白楚汐一眼,双手环胸,“还是说,你想让你师尊也下来陪你?呵,想得倒挺美的。”
这下人终于动了,黎箐这才松了口气,朝铃儿招了招手,“我有些饿了,铃儿给我做些点心吧。”
“噢,嗷!”铃儿反应过来,了然地朝厨房奔了过去。
关门之前,黎箐看了他们一眼。
说实话,听了白楚汐的话,她有些后悔当初说可以给谢简清出主意了。
没什么结果不说,还让他变得更加急躁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她的错。
她低头眼里有些复杂,是啊,她自己也还一团乱麻,哪有资格给小辈们当军师呢?
白楚汐单单以为,她选择这间房的原因,是这后面可以做药屋,不知道的是,她只是有些思念罢了。
黎箐抬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门框上的一道划痕,眼尾的红痣颜色更深了。
屋檐之下,只剩下了白楚汐和谢简清两人。
白楚汐没有说话,在谢简清站上来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只在心底留着喜悦。
谢简清抿了抿唇,抬手放在她细瘦的肩头,将她往后推了一步,靠在墙上。
他微微躬身低头抵在她的肩窝,闷声说道:“师尊,徒儿回来了。”
黑发之下,他的薄唇勾了起来,眼眶泛着红,喜上眉梢。
谁也不知道,当他抱着侥幸心理回来时,看到她撑着下巴慵懒地在雨幕后微笑时的心情。
那一刻的心跳声如擂鼓,哪怕雨水打湿了他全身,也无法模糊他的视线。
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个纤细身影,他很想紧紧抱着她,向她倾诉自己几日不见的思念。
可当真的站在她面前,看到她那双水眸一弯,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时,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啊,师尊还在担心他。
哪怕他做了那些她不喜欢的事,可她还是会担心他。
这世上,会如此待他好的人,就只有师尊一个了,这让他怎么能放手?
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师尊的宠爱,与这副皮囊。
连他的性格,都不是师尊最喜爱的,她会被隔壁那人吸引,喜欢与人为善温和谦逊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哪怕他能伪装,可赝品也终究有露馅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已经到过了。
但他别无选择,要想长久地待在师尊身边,他只有这一个办法。
只要能留住师尊,伪装一辈子,那也和真品没什么区别了吧?
手里握着的肩头有些微润,谢简清黑眸复杂地闪烁了片刻,然后闭上了眼。
再次抬头睁开眼时,目光清润,眉梢微垂,看起来像只温顺的湿毛狗狗。
“徒儿不会再做师尊不喜欢的事了。”
白楚汐偏头看了她的肩头一眼,谢简清抓着她的手改为揪着衣服。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所以,请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徒儿会做好的。”
听着他用颤音说出这么乖巧的话,白楚汐嘴唇抖了一下。
她没有办法不动容。
积攒了这么久的火气,随着雨滴一同落地了,砸在一滩水里融入不见。
她缓缓抬手,将他额角贴着的发丝全都抹到了脑后,露出半张深邃锋利的眉眼。
轮廓清晰的侧脸上,漆黑的眼眸却氤着温软,这强烈的反差,让白楚汐的心尖都有些酥麻。
这种表情,他只会在她面前展露。
白楚汐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朝他露出了一如往日的柔和浅笑。
“你都湿了,先进去擦一擦,换身干净衣服。”
白楚汐抓着他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屋里。
感受到腕间的温暖触感,谢简清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垂眸时薄唇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他们转身时,身后淅沥的雨忽然停了。
天晴雨霁,院里的一朵桃花苞,忽然从枝头冒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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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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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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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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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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