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正在帮着黎箐整理院子里的花草,整理到一半,忽然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她说话时,不自觉地偏向了白楚汐一侧,挡住了自己的脸,让一旁的谢简清看不到她的嘴型。
连说话时的声音,也比平时的脆生生放得低了不少。
看起来,好像生怕被谢简清听到似的。
只要他在场,这个名字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禁词,都会避讳着来。
白楚汐只要眼睛没出问题就看得出来,但她只是放下茶杯,一拍手恍然道:“差点忘记了,那天他还专门跟我打过招呼。”
谢简清回来前,她久违地见到了苏枞,在她消失的这两天,他似乎知道了一些内情。
所以见到她时,有些惊讶和激动。
想看看她有没有事,又碍于男女有别不好打量,抱着画作的手有些无措。
两人都有急事,也就大概聊了两句,没有深入交流,现在谢简清都回来几天了,安稳下来后才记起来。
“我知道了,马上回去过去,你先去忙吧。”白楚汐对铃儿抬了抬下巴。
铃儿又蹦跶着走了,背对着人拍了拍胸脯。
虽然谢小师弟一句话没说,但当着他的面提起苏枞,还是觉得好害怕。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铃儿歪了歪脑袋。
目送着她离开后,白楚汐把桌上的茶具都端到屋里,谢简清伸手抢了过去。
“师尊不是要去见人吗?这些徒儿来做就可以了。”
谢简清那双黑眸淡然一抬,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了。
可白楚汐听到后,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你不是不喜欢苏枞,我直接去见他,你不会生气?”
老实说,刚才她答应铃儿这么爽快,其实是有意在试探的。
但她没想到,谢简清也会用这么干脆的方式回应她。
谢简清身姿挺拔,端着茶具的手指修长有力,看起来淡然自若。
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会,徒儿说过了,不会再做师尊不喜欢的事,师尊与他交好,他关心师尊自然要去的。”
为什么要去?他真想把这人扔到河里,这样师尊眼前就清净多了。
但他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师尊会怀疑的。
白楚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他头上的情绪色。
他还真没说谎,连情绪色都还保持着刚刚的喜悦。
要是讨厌的话,总不可能还是橙色的吧?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谢简清忽然一笑,深邃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垂眸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徒儿只是觉得,师尊不能继续陪着徒儿,有些遗憾。”
“啊?”白楚汐真实地惊讶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简清动作一顿。
师尊是不高兴了?不喜欢他这样说?
他敛下眼睫,黑眸动了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对策。
换一个话题,让她忘记吧。
谢简清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倏然看到了白楚汐脸上的表情。
她捂着嘴,本就水润的桃花眼亮晶晶的,闪烁着星光盯着他,白皙的脸颊也泛起了粉红。
谢简清愣了一下,喉间的话又咽了下去。
白楚汐松开手,笑弯了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一脸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吃些点心,我马上就回来了!”
白楚汐唇角上扬,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朝他挥了挥手走了。
她捂着自己胸口,这里正在剧烈跳动。
这可是她听过谢简清说过最好听的话了!
果然如黎姨所说,还是要经历一些适当的坎坷才行吗?
他现在居然都会表露内心的遗憾,也不会冷脸甩手,而是朝她撒娇泄气了!
这可真的是里程碑式的历史性突破啊!
白楚汐简直想抹一把老泪,养了这么久的崽子,终于真正长大了一点。
也朝她的预期更加前进了一步,她又燃起了希望,谢简清能改变他们两人的结局,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楚汐一展笑颜,背影像一只雀儿一样,欢欢喜喜地来到了苏枞面前。
她没看到,身后的谢简清,在她蹦跶着出去时,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了。
端着托盘的手,也捏得死死的,指节泛白。
不过这种情绪也是转瞬之间,随着转身的动作消失不见。
白楚汐整理了一下裙摆,看着眼前略带关心的人。
“多谢你还跑一趟,如你所见,我没什么事了。”
她都差点忘记这一茬了,没想到苏枞还挂念着。
异地他乡还有人这样关心自己,更何况还是格外戳她审美的美人,白楚汐当然开心了。
别人一番好意,她也不讨厌,收下当然是最礼貌的做法。
苏枞见她脸上的笑又回来了,神情也不似那日那般紧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弯了弯唇角,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白楚汐。
“这是我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听铃儿说你很喜欢,还有这幅画也送给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快回去多休息休息吧。”
苏枞说完,往回走了两步,然后朝白楚汐挥了挥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让她进去。
走到院门口时,他还非常自然地和黎箐以及铃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直接回去了。
说是来探望白楚汐,不过一整套流程下来,不过简单聊了两句的时间。
还给她送了这么多礼,白楚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心情有些奇怪。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简单利落的方式来关心自己,确认她平安无事后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怪让人回味的。
应该是因为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所以新奇感作祟吧?
白楚汐耸了耸肩,将这种心情甩了出去,反正她也知道苏枞人挺好的,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没必要多纠结,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只专注于谢简清就够了,现在看来,她连谢简清都照顾不好,哪儿还有多余的想法啊。
摇了摇头,白楚汐正准备回房间,院子里的黎箐和铃儿走了过来。
“人就走了啊?”黎箐擦了擦汗,问她。
“他给我送了点东西,看我没事就回去了。”白楚汐抬了抬手示意。
铃儿看到点心,“啊”了一声,“这是之前教他做饭时说的,没想到苏公子还记得!”
“是吗?那苏公子真是有心了。”黎箐若有所思道,指了指另一样,“这是什么?”
白楚汐把点心交给铃儿,让她拿到堂屋去大家一起吃,然后才看了下手里的画,“我没打开看,他说是送给我的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把画摊开。
最先是一抹淡粉色露了出来,然后是褐色的枝丫。
慢慢往下,一朵春日盛开的桃花树展露姿态,有花瓣掉落往左飘去,仿佛能感受到春风拂面。
等一幅画完全摊开,白楚汐才看到,盛放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着嫩黄裙衫的美人。
微微仰头轻踮脚尖,一手放在花枝上,闭着眼正在嗅花。m.xiumb.com
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略施粉黛的脸上漾出一抹浅笑,明眸善睐。
桃花和裙摆是写意的,笔墨流畅飘逸。
可这张明媚娇柔的脸,仿佛注入了作画之人十足的心血与情意,透过画清晰地传达给赏花之人。
白楚汐捏着画的手软了下,脸“腾”地红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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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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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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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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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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