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夏仲坐在上首。
宾客齐聚一殿,条案分列。
此刻乙风师太正在宣读天源宗的一些规划改革,首先是人事任命,三门合并,过去的三位掌门自然不能称掌门了,而是担任执事长老。
如郑中竹,便是荣登首席财政长老,主管账房,常驻弟子的一些生活琐事和对外的买卖交易等。
曾贵,荣登首席护宗长老,主管宗内防务安危。
司徒玄荣登首席刑罚长老,主管赏罚,司徒玄那一脸灭绝师太的神情手段,三宗弟子见了就想躲。
乙风师太荣登首席传道长老,主管对弟子心性品德教育,心性品格不过关,就交给司徒长老看能不能“扶正”了。
教导弟子,重要的是耐心。
……
天源宗初建,只有这四位长老。
接着便是三宗弟子划分规划,整合宗门最大的隐患就是弟子们离心,若是加上各自掌门更离心,那再大的宗门,再多的弟子也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而随着乙风师太对弟子的规划条例朗朗读出,那些宾客们就有不少侧目了。
天源宗的弟子从今往后分为主修内家功法,外门武功,杂学道法三脉,主修一脉的也必须同时选修另外两脉,其中弟子以“组”划分,一组为五人,衣食住行皆在一起。
三脉归大掌门统一管理。
这些弟子划分名单都已经下发,原先的三门弟子直接打散,从今往后,他们只有天源宗哪一脉之分,和原先的宗门是没有半点瓜葛了。
众人暗叹这位夏掌门的手段高明。
其实夏仲这可不是纯粹为了瓜分三宗弟子,而是因材施教,他八宝瞳轻易就能看出每个弟子的资质,资质差些的,没必要蒙头苦修内家功法,外功修行为主,效率更高。
原先宗门只以功力高低视为出师率的一刀切政策,是对弟子的不负责。
谁不想功力高,可问题是不是那块料啊。
不过这一手在众多掌门听来,就只是瓜分众多弟子的手段,因材施教?他们只认功力!
划分完了弟子,便是今日开宗大典的最后一环节,掌门收徒。
夏仲坐在上首座椅上,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自己掌心。
三千枚魂币!
毛球整整吐了三千枚魂币,对方没说谎,建成宗门之日能吐出大量魂币,真的是大量了。
前所未有的大量魂币!
夏仲都有心一口气捏了这三千枚魂币,说不准直接捏成七八张图鉴呢。
神缀图鉴都有可能!
可是想到他推测的毛球吐魂币的原因,只要他继续让宗门强大,这魂币后续绝不会少,这三千枚魂币正好买一号剑柄的中枢控制权,还是忍住了。
饭要一口口吃啊。
估计他加强了整体宗门实力后,魂币更多!先投资,才有大回报。
这时正好到了乙风师太宣布掌门收徒环节。
夏仲就正色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司徒玄面色肃穆,带着五个弟子走上前来。
那五个弟子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其中四位都面色紧绷,在这种场合似乎还是有些紧张,只有一个最矮的,年纪最小的倒是最平静。
“行拜师礼。”
司徒玄身形一侧,道了声。
身后五道身影便同时跪下。
“弟子李青柠。”从左往右,第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俏脸肃穆,一本正经,还隐隐有些兴奋。
李青柠,玄风观弟子,北安郡生人,家境富裕,性格活泼,资质上乘,只是人前努力,人后懒惰,极好面子,非常自恋,常常装出一幅英才模样,实际武学稀松平常。
李青柠激动啊,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掌门会收她当亲传,论家世她只能算是宗内弟子中的中上,功力就更不用提了,学艺三年还是后天三重。
掌门选她,难道是因为她漂亮吗?
李青柠话一落,身旁一个憨厚高大少年就同样拱手开口。
“弟子吴虎。”
吴虎有些懵,他本是云剑门弟子,因为脑袋笨了些,学艺六年都算是中下游,可没想到快要出师了,竟然被大掌门收为弟子了。
“弟子张明镜。”
“弟子王雪儿。”
这两个一男一女,都是青河门学艺弟子,十六七年纪,也是上乘资质,可惜外功外功不行,内功也不到家,还是青河州穷苦人家出身。
他们俩神情最肃穆,他们在前天被夏仲叫去询问是否愿意做他亲传弟子的时候都恍惚了。
现在还觉得是做梦,大掌门亲传弟子啊,多少弟子的梦想,落到他们头上了?
一步登天。
如果这是梦,他们希望永远不要醒。
最后一个十二三岁年级,看着夏仲却最是虔诚:“弟子夏寻路。”
五个弟子道出名讳后,同时拜倒在地。
“拜见师父。”
待得他们三拜九叩行完大理,夏仲虽然比其中四位都大不了几岁,可还是眼中露出一丝温和。
“起来吧。”
“是。”
五个弟子恭敬起身,站到一旁。
这一刻,宗门弟子无数羡慕的目光看向他们,那些宾客们也多少打量着他们。
荣耀啊。
夏仲心里暗道,这五个弟子要都突破先天,他的功力能提升多少?
压下心中这想法,然后就吩咐一声。
“开宴,上酒。”
………
杜赫堂坐在宾客中央,在他身旁的条案上多是八郡大富人家子弟,这些个人论家产比不上杜赫堂,可也是有钱的主儿。
“终于上酒了,我还以为这位夏掌门要让咱们干吃菜呢。”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先天一重锦袍青年听到夏仲说开宴上酒,笑了一句。
旁边几人也都笑笑,不过看了看杜赫堂只是兴致勃勃,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这位花花公子名叫上官齐,号称四郡最大的煤商,人家朝中有人,四郡煤矿几乎全部都是上官家掌管,银子哗啦哗啦的进,虽然比不上杜家,也是有底气的。
杜赫堂这次请来的几位人物里,上官齐是吨位最大的一个了。
有钱的主儿,往往没有耐心,不过也就是冲着杜赫堂相邀,加上冲着夏仲圣榜第三,未来前途无量的面子,今日才来参加这天源开宗大典。
而且杜赫堂很精明,他在联系这群人的时候除了摆出自己和夏仲的名头,还摆出了他要邀请的其他人名头。
不管是什么时代,做生意的都有人脉需求,这点比官场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能坐一起聊一聊,可能就对自己家的产业,对自己的荷包有大大的助益了。
有实力,有权,有钱的地方,就有他们。
杜赫堂当然听到了上官齐的笑语,他是万万不会附和的,他今天就是给夏仲撑场面,不过做为一个公子头头,杜赫堂心里也泛嘀咕。
这些江湖豪杰云集的场所,怎么能不供酒呢?
以夏仲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就算夏仲忘了,天源宗的那几个长老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了,这点礼数都做不到位?
早知道他就主动买一批酒上来了,也不至于夏仲出这个洋相。
其实和杜赫堂等人想法一样的还有不少江湖豪杰。
但大家都只是心里腹诽一声,绝不敢明说的,此刻天源宗强者云集,那些强者都给面子,他们算个屁?
可能人家就这规矩吧。
弟子们捧着酒上来了,一坛坛的,每一坛十五斤装,贴着醒目的红纸“天池清酿”。
这酒他们倒是没听过。
而当领了贡献任务是给诸位豪杰倒酒的弟子们打开酒坛时,顿时一股酒香弥漫在了整个太和殿内。
“好酒!”
“这是什么酒?”
那些原本嘀咕没酒喝的江湖豪杰们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便侧目看着那捧着酒坛给一桌桌客人倒酒的弟子。
刚刚还笑话一声的上官齐也是鼻子先动了动,让后眼睛一缩看向那些酒坛。
“上官兄,好酒不怕晚,这不是来了。”杜赫堂也闻到了酒香,哈哈一笑道,像是这会儿才听到其话。
上官齐点点头:“是我性急了,杜兄也知道,咱们兄弟吃宴那是无酒不欢,就这点嗜好,哈哈。”
他咧嘴一笑,这是实话,酒色财气,酒排第一,这时节要当个男人,不喝酒怎么行?
说着,目光却盯着那些从殿门口往进倒酒的弟子们。
也看着那些杯碗里倒上美酒想喝却强忍着不敢第一个举杯的豪杰们,一个个咽喉滚动。
这是什么场合,第一杯酒那肯定是得夏仲举杯的。
如果一开始进来就备着酒随便取用,他们也就直接喝了,现在这么正式的上酒,大家的目光都瞧着,那就谁也不好有失身份了。
此刻人们心里的念头就又变了,这怕是天源宗害怕他们看到好酒不断痛饮,先喝高了出洋相吧,唉,人家想的周到啊。
这时。
杜赫堂上官齐这些坐在殿中上的贵客们眼瞅着那抬着酒坛的弟子们就要走到自己等人的面前了,却忽的没了。
那些弟子捧着的酒坛刚好戛然而止,然后鱼贯而出。
“嗯?!”上官齐眼睛就一瞪,这是怎么个意思?是不给他们喝吗?还是酒没了?
幸好他刚刚已经多了一句嘴,此刻留了个心眼,没有多说。
杜赫堂,雷然等同样诧异看着,他们也属于差点就分到酒的一拨。
不等他们多诧异,这时殿外又一波抬着酒坛进来的弟子。
众人恍然之余又有些疑惑,这上酒怎么不一次性全部抬进来?还分批上。
这是夏仲特意安排的,这打广告必须让每个产品都亮亮相啊。
夏仲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看着广告效果。
此刻大家因为酒香都被吸引,个个看着又捧着酒坛进来的弟子,眼尖的便都发现,这次端上来的酒坛上贴着的红纸上是写着:“专供,天池精酿。”
和先前的酒不一样。
一时间很多人都明白了,这是更好的酒,对此,没人觉得有问题,只觉得天源宗是尽了心了,
地位高低,在座位上就划分了,这是公认,而酒也划分,充分说明了夏掌门对他们这些贵客的重视啊。
上官齐心里就舒坦许多。
这位夏掌门,会来事,日后可多卖其些煤。
待得一个弟子捧着个专供酒坛到了他面前,一打开,好家伙,那浓郁的酒香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让他全身毛孔都爆炸的劲头。
这酒,绝对比先前的好。
那弟子给他到了一杯,然后将酒坛放在桌案边。
上官齐看着青铜杯中略显金黄的酒液,还有桌案上贴着专供标签的酒坛。
别的不多说,面子有了!
口福也有了!这趟来的值了。
尤其是这批专供酒是一直放到泰自若,红宣英,七心道长,颐音这些大人物桌案,就连夏仲桌上也是摆着这专供酒。
除了修明大师这位不喝酒的外,都是此酒。
没得说,夏掌门的这份抬举已经让一众贵客心里有数,再看着后面那些清酿的客人,面子是更多。
没落差,怎么有优越感?
待得酒上齐,夏仲举杯:“承蒙各方豪杰抬爱,夏某这第一杯酒,先敬大家。”
“夏掌门客气了。”
“恭祝天源开宗。”
“干!”
殿内响起一片道贺声,然后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不管是喝着天池清酿的,还是佳酿的,入口都已经心中赞叹一声,而带酒液入腹。
喝着清酿的豪杰们只觉得气血涌动,通体舒泰。
佳酿的贵客们更是眼睛放光,觉得自身体魄都隐隐提升了些。
当然,这种感觉,他们只觉得是错觉,但是能有这种感觉就足以让他们震撼了。
上官齐这个好酒之人都蒙了。
好酒!
从来没喝过的好酒!
和这酒比起来,以往他们喝的酒能算酒?
第一杯酒敬完,夏仲就示意众多宾客随意了,只是碍于身份,当然不会说吃好喝好之类的话。
宾客们痛饮交谈,
夏仲身边的泰自若,红宣英等就是和他交谈了。
“夏掌门,你这酒可不凡,老夫也算遍饮天下美酒了,还从没品尝过这种酒。”泰自若啧啧称奇。
夏仲就等着人问呢,他平静笑道:“这酒是天池山中村户自家酿制,可能和用的是天池水有关吧,山村野酒,泰前辈若是喝着喜欢,过后晚辈命人往京中送上几坛。”
“要的要的,这等美酒,有强身健体之效啊。”泰自若赞叹道。
可知道夏仲说的随意,但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绝不好得。
他们的声音都没遮掩,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天尘上宗的前辈都这么说了,这酒的价值就飙升了。
和天池有关吗?
果然啊,难怪天源宗要在此建宗了,原来有这缘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天池宝地,真是捡到宝了。
他们怎么过去就没发现这天池水的不凡?
七心道长几人心里也赞叹夏仲的眼光,纷纷畅饮。
颐庆喝了两杯,满面通红,只觉周身筋骨舒泰,更是道:“延寿,这酒我也得讨要几坛,回去让我老子尝尝。”
夏仲笑了:“放心,我都给诸位备着的。”
这话一说,虽然没说诸位是谁,可红宣英,七心道长,颐音,周浴,杜赫堂是暗暗把自己算上了,夏仲够意思啊。琇書蛧
夏仲看着颐庆,又道:“其实今日我还特意为颐公子和周大哥备了两瓶特殊佳酿,这两瓶佳酿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调配。”
“哦?”周浴一听夏仲专门给他备了酒,顿时腰板一挺。
颐庆一听还有特殊好酒,更看过来。
“不过这酒咱们就私下独饮,此刻就不拿出来了。”
夏仲卖了个关子。
众人便一笑而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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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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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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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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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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