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宽僵住。
“在吴龙海眼中,赵大人如今已经投靠我,跟他为敌,你说他向京都求救,若是真脱困了,能放过你?”
林初目光变得凌厉,手上用力,铁刀刺穿书桌。
“他恐怕恨不得把你和我挫骨扬灰。”
赵宽的心渐渐冷了,他听见鞠云楼这三个字时,还想着劝林初不要赶尽杀绝,放过吴龙海,现在顺着林初的话一想,他是真的没了回头路。
吴龙海若是没有鞠云楼这样强硬的靠山,他还有资本跟吴龙海周旋。
赵宽面露悲色,“林东家,你真是害苦了我。”
“赵大人,你我皆无退路,想要保命,就得除掉吴家,将整个涂州把持在手中。”
林初拔出铁刀,“赵大人好生想罢。”
林初离开书房后,赵宽的身体一软,毫无形象的倚靠着椅子,顾不得规矩礼数。
他实在是悔。ωωω.χΙυΜЬ.Cǒm
倘若李家初到涂州,赵宽就说服吴龙海,让他不要去惹林初,可能就没有今日这两难的境地。
吴龙海在京都有后台,林初功夫高强,能无声无息的将他杀了。
他投靠林初,化解了眼下的危险,就得想办法除掉吴龙海,他若是抵死不从,恐怕就活不过今夜。
林初,可真是个煞星!
林初并未回李府,而是跟李骁汇合,往吴家去。
两人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子口,不到一刻钟,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走进小巷子。
那人见着林初和李骁,噗通跪地,举起手中的锦盒,“林东家,李将军,这是吴龙海这些年跟京都的往来信件。”
借着月光,林初看清这人,赫然是吴家的大管家。
李骁拿过锦盒,检查一遍,确定锦盒没有暗器,才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信拿给林初。
林初一封一封的打开,细细看了几封,“只有吴龙海送往京都的信,没有京都的回信?”
信里,都是吴龙海低声下气的恭维话。
吴家大管家恭敬的回道:“没有,自十年前,吴龙海就往京都的鞠云楼送银子,银子,鞠云楼收,但从未给过回信。”
“既然鞠云楼从未给过回信,他此番为何要向鞠云楼求救?”林初狐疑道。
她怀疑这吴家的大管家动了手脚,把鞠云楼给的回信藏起来了。
吴大管家慌忙道:“三年前,鞠云楼曾经派过个伙计来涂州,带来鞠云楼东家的口信,钱,鞠云楼收着,将来吴龙海若是有杀身之祸,鞠云楼可保他一命。”
鞠云楼的东家到底是谁?
“你是吴家的大管家,在整个涂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会背叛吴龙海,替我做事?”
随着林初的话,李骁的长刀出鞘。
原本,他们没想过接触吴家的人,谁曾想吴家的大管家居然主动给他们送信,向他们投诚。
吴大管家跪伏在地,重重磕头,“小的是吴家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在吴家,小的更是自小就在吴龙海身边服侍,早些年更是为了救他,绝了子嗣。”
“小的身为奴仆,为主子挡刀挡剑,本是应当应分的事,不该有怨恨,只是小的兄弟二人,我绝了子嗣,只剩下兄长家一根独苗。”
他声音里透着悲愤和怨恨,“吴文男女通吃,强逼着我的侄儿侍奉他,侄儿不堪受辱,投湖自尽了。”
林初了然。
吴大管家唯一的侄儿被吴文逼死,他家绝了后。
“如此说来,吴文确实该死。”林初心头一动,“吴大管家,你想不想堂堂正正的为你的侄儿讨个公道?”
“想,做梦都想!”吴大管家当即道。
……
自从把信送出去,吴龙海就每日盼着消息,从涂州到京都,飞鸽传书只需五日,来回需得十日。
倘若京都派了人来,少说也得大半个月。
吴龙海虽然笃定赵宽不敢杀他,但处在潮湿阴暗的牢房,吃着干巴的黑馒头,不免心浮气躁。
挨了五天,赵宽突然升堂,派人将吴龙海从大牢中提了出来。
吴龙海心惊,难不成赵宽真要杀他?
待见到大管家站在衙门的大堂上,吴龙海的心定了。
他敛起面上的惊色,带着往日的傲气,背着手,挺着背站在大堂上。
赵宽一拍惊堂木,喝道:“吴龙海,你可知罪?”
“不知。”吴龙海昂着头,傲然道。
赵宽冷笑,“来人,带原告上前来。”
吴龙海回头,就见七八个穿着麻衣的农户跟着捕快走上来,他们低着头,畏畏缩缩的。
吴龙海不由得拧紧眉头,赵宽宣这些贱民上堂,是为何事?
他看向吴大管家,吴大管家面色沉静,给吴龙海一个冷静的眼神。
吴龙海定了定心神。
“堂下何人?你们因何状告吴龙海?”赵宽大声问。
一老妇人膝行几步,未语泪先出,“大人,老妇的儿子死的惨呐,还请您给老妇做主,还我儿一个公道。”
不等赵宽问,老妇人哭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她的小儿子读书有成,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光宗耀祖,却也因此被吴文盯上。
吴文先是装模作样的跟老妇人的小儿子结交,随后将其骗到庄子里,行奸淫之事。
老妇人的小儿子被吴文生生的折磨死。
“老妇找到他时,他已咽了气,浑身没一块好肉,大人呐,求您给老妇做主啊!”
老妇人哭嚎着,砰砰的磕头。
她说完,一年轻妇人立刻说:“大人,我家相公被吴龙海活生生的打死了。”
这年轻妇人的相公也是读过书的,在涂州城内给人做账房,勤劳本分,却不知为何被吴龙海看中。
吴文是个荤素不忌的,吴龙海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在床事多是以折磨人取乐。
这年轻妇人的相公被吴龙海派人抓走,绑在床上,生生的用蘸着盐水的皮鞭给抽死了。
“大人,求您给我家香草做主。”
“大人,草民求您给我那苦命的夫人伸冤。”
“大人……”
跪在地上的人争先恐后的诉说着自家的冤屈,他们都有妻儿子女被吴家父子掳走,折磨致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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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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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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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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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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