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完善,则是因为,坏人是层出不穷的,坏人做坏事的手段,也是不断翻新,不断变化的…
“我们的道德观,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这些都是影响法律制订的因素…
“人类刚拥有文明时,也许只有杀人才是犯法的,甚至有可能连杀人都可以选择性的判定为不犯法…
“但现在呢?一条微信朋友圈发的不合适,都有可能被判定为犯法,可如果放在十年二十前,谁知道微信是什么?所以,法律的逐渐健全,真可以说是被各种新出现的违法手段推动着前进的…
“这种情况下,公检法等部门体系的办事效率,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出现一种新的犯罪手段,如何判定,如何量刑,这都需要相关部门去处理…
“但是,别的不说吧,就光说你我都见过的,我上班的那个派出所,我的那些同事,领导,他们每天都在忙什么,你也都看见了吧?
“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往上爬,甚至为了一些更肮脏的东西,每个人,真的是每个人!都把大量的精力拿来做这些事,那,他们哪里还有精力真的去为人民服务?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这对夫妇,连我都能想出至少十种处理方式,我不敢说我想到的处理方式有多完美,但无论哪一个,都绝对比现在这样‘不作为’要强!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法律就是法律,再烂,再不作为,人家来一句,我们是按规矩办事的,那别人就没办法了…我也是看透了,以后啊,我也不出这个头…
“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一整个体系都烂透了,那就不会,也不需要出现个替天行道的南天集团!正是相关体系的无能和不作为,才让南天应运而生,南天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证明相关体系的无能!
“可是你看,现在的南天不光做大做强了,竟然还成了滨海城的骄傲,甚至那些体系里的各个领导们,竟然也以滨海城有个南天而感到脸上有光,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也多亏了南天一直在做正经事,跟这些无能的体系不一样,不然啊,真不知道滨海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事烧烤店里,江云越来越气愤的说着一些,在我听来有点偏激的观点。
不过在话题被他自己扯到南天方面后,我俩的聊天内容就开始重复了…他重复的夸赞着南天,我重复的附和着。
江云的重复,是因为他对南天的态度已经深入骨髓,这些观点,都是他自己下意识的真心话,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而我的附和,却和之前的纯粹敷衍不太一样,我在想事,我有点心不在焉。
江云说,南天会出手,那对夫妻会被解决掉。
青爷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把那对夫妻带到他那里。而且是悄悄的带过去,连安宁哥都不要通知。
青爷是南天的幕后大佬,南天,其实是青爷的。
只是巧合吗?纯粹巧合之下,江云一不小心猜对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那执行青爷交代的任务,其实就算是我在为南天做事?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别扭?怎么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感逐渐弥漫心头,我觉得我的眼睛像是糊上了一层蜘蛛网,很多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可那到底是什么,我却怎么都看不清…
江云的讲述在继续,不多时,小东赶到,顺利加入饭局。
看到江云的侃侃而谈,小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好奇。
看起来小东像是想说:这人本来不是跟我一样是个哑巴嘛?怎么现在这么能说?
在我们吃饭的过程中,陆续来过两波客人,都是看长相就不像正经来吃饭的主儿。
第一波客人,在看到江云身上的警服衬衣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一秒钟都没多耽搁。
第二波客人,倒是走进了店里,甚至还落座点了一些东西。
不过眼看这桌客人一直在贼眉鼠眼的四下乱看,明摆着一副醉翁之意不在串的劲儿,我便有意无意的大声强调了好几次江云的警察身份。
但也许是因为我表现的有点过于刻意,所以没多大会儿,连江云都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而那桌客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这边。
于是,他们那桌烤串上来没多大会儿,几个人就让安宁哥给他们打好包,离开了烧烤店。
再之后,店里就和往常一样,没有新的生意了,安宁哥便也加入了饭局。
到这时,江云才明白,为什么我会点了四人份的烤串。
吃着喝着聊着,直到夜深。
散场时,除了喝了一晚上可乐的江云外,我们另外三个人,甚至包括未成年的小东在内,都喝的有点迷糊了。
然而,虽然迷糊的是我们三个,但话最多的却一直是江云。
帮着安宁哥收拾了一下店里,我们才各自打车各回各家。
坐在出租车里,我降下车窗,让夜风吹了一会儿,脑子才逐渐清醒了一些。
江云说,那对夫妻现在仍是自由身,警方没对他俩进行任何限制。
按这两口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来看,明天,他俩十有八九还要找地方闹。
至于具体去哪里闹,江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般也就是那几个地方。
所以要想找到这两口子的话,并不难。
虽然让江云这一晚上搅和的,我心里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烦乱,但答应青爷的事,该办还是要办的。
回到小区,我打着哈欠刚打开防盗门,忽然,“咣当”一声,门就被里面的人用力关上了。
“死鬼,还知道回来?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家里,在外面呆着吧你!”
门后传来了蛋蛋的声音,我白了一眼,说道:“我错了,开门吧我的哥,下次把剩菜给你打包回来,快开门啊…真困了,明天还…”
“你先别进来吧…”蛋蛋忽然认真之中还带着一丝憋笑的说道:“那个,你跟咱白大爷的约定,今天还没履行吧?你自己该去哪儿你不知道是吧?”
“白大爷的约定…靠,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早上为了等安宁哥,我没顾上去天台找白大爷,按照约定,我今天该挨的那顿揍还没挨上呢。
“赶紧去吧,我跟你说,咱白大爷可是最看重承诺的人哦,嘿嘿…”
蛋蛋幸灾乐祸的说完,我无奈的踢了门一脚,转身进了电梯。
天台之上,像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白大爷,夸了我一句“说话算话,好样的”,接着就动了手…
一小时后,白大爷心满意足的下了楼,我独自一人坐在天台上,一边抽泣着,一边收拾着自己受伤的肉体和心灵,一边整理着破损的衣服。
“大爷的,太缺德了…”
我轻声骂完,赶忙抬头四处看了看,还好,没人。
连金错都不在。
站起身,我晃晃胳膊动动腿,确认没伤筋动骨,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了四周。
李金秀家所在的那栋楼,已经没几盏亮着的灯了,看来,李金秀给那栋楼造成的恐惧,已经逐渐消散了。
走到金错常坐的那个位置,我朝荒草地那边看了一会儿。
夜色之中,风吹草叶的律动,和远处的海浪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黑暗磅礴,又透着一丝神秘。
我好像看到了那只黄鼠狼一闪而过,不过我不太确定。
话说回来,那玩意儿怎么能长这么大个儿?
看了一阵,我忽然有些想金错。
自从骚七出事以后,金错就再没露过面。
他现在是什么状况,骚七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完全不知道。琇書蛧
要是这俩人在的话就好了,还能帮我出出主意什么的。
迎着夜风胡思乱想一阵,我才下楼回了家。
一进家门,看到我的狼狈相,蛋蛋开心的差点抽过去。
我懒得搭理他,洗漱完毕,直接上床睡觉…
“哎哟,真是的,不想提不想提,但还是不得不提…”
“听你这语气啊,我就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新闻,估计听众们也听烦了,要不这样吧,今天,咱们就再最后播一次这则新闻。”
“那好啊!虽然这件事还没最终落下帷幕,但我想,听众们也不想再听到这对夫妻的最新消息了。”
“唉,还能有什么新消息?就是天天闹,有一天闹累了,就回老家去了呗。”
“也是,行,那咱们今天就最后再播一次,今天之后,关于这对夫妻,无论再发生什么,咱们都再也不提了!”
“真是的,要怪就怪你们滨海城,怎么都不知道给大海盖个盖子?”
“哈哈…对了,说起来,我早上好像还看见这对夫妻了,看他俩那意思,估计今天是要去市北检察院那边闹…”
清晨,一阵阵广播声中,我收拾好自己,便冲蛋蛋说道:“在家好好待着,我上天台挨揍去了。”
我说完,蛋蛋笑道:“我去,这还有瘾?睡前刚挨完,这一睡醒就着急去?”
我说道:“我们习武之人的事你不懂…这叫早死早超生。”
“超生要罚款。”
“时代变了,三胎不算多,待着吧你…”
和蛋蛋斗完嘴,我便坐电梯上了天台。
看到我来的这么积极,老白也露出了相当欣喜的表情。
为了表示对我这态度的欣赏,所以,老白今天出手格外狠…
一小时后,老白站定身形看着我,说道:“打你这么狠,你还心不在焉的,这是揣着多重的心事?”
我揉着身上各处伤痛,说道:“确实有心事…说了你也不懂。”
“咋?”老白乐呵呵的说:“嘿嘿,等我到了你这个岁数就懂了?”
“我去,您这波反向嘲讽真是…”
我一时有些无语,老白稍微收敛笑容,说道:“出门在外的时候,第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第二,不要因为任何原因,主动伤害别人,于你而言,能做到这两点就行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白拍拍我肩膀,什么都没再说,直接下了楼。
我揉着差点被他拍骨折的肩膀,休息了一会儿,才也下了楼。
在公交站打上车,我便直奔刚才广播里听到的那个位置:市北检察院。
错过了早高峰,出租车一路顺利的开到了检察院门前。
和我预料的一样,虽然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但这对夫妻仍旧没有离开。
下车前,我和司机说了声,让他先等等我,接着便下车,朝那对夫妻走了过去。
一边走,我一边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安静的跪着,不吵不嚷,也算是一种‘闹’吗?
一直走到两夫妻身前,我先看向了两夫妻手里的东西。
他俩人,一人拿着一张用胶带粘在硬纸板上的A4纸,两张A4纸上各写着一个字,两个字连起来,是‘冤枉’。
“这回…不是警车了…”
夫妻中的丈夫,回头看了一眼我坐的那辆出租车,说了这么一句。
夫妻中的妻子,像是绝望又像是解脱般,跟着说道:“这是…终于要灭咱的口了吧?也好,咱陪儿子去吧…”
说完,两夫妻竟然缓缓起身,主动走向了那辆出租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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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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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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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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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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