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些遗憾,三月泡儿的季节很短,本来昨天是想让何芝芝吃够了再走的,结果没想到果子没吃成,两个人还吵了一架。
不过幸亏还有很多山枇杷给她带回去,不然她一定会一路念叨这事。
等下回杨梅成熟之后再带她回来好好体验体验吧,她家乡那边似乎没有杨梅,她应该会觉得有趣的。
不过她家的位置是她家吗?
他的视线不禁落在远处的一座大山上,大山周边有些细细的烟雾,令人看不真切。
“愣着干嘛,赶紧收拾下你的家当,我们准备走了。”何芝芝收拾好需要带回镇上的行李走出房门,看到严丛月站在前院呆呆的看着远处,还以为他舍不得走,便戏谑道,“不然干脆你留守在家,我带阿南去读书吧。”
这句话使得他们两人角色互换,男人才是外出做工的重要角色,留守在家的一般是家中女子,没办法,现在很多做工的都不要女人。
甚至绣娘现在都是男人居多,真的绝绝子。
严丛月听得出她言语中的戏谑,眼神暗了暗,语气中却含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这是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好家伙,连阿南都可以跟着她,凭什么身为她男人的他却要被丢下?
呵,他就知道。
女人有钱就变坏。
“这不是看你太伤心了嘛。”何芝芝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咬牙,反而还笑眯眯的说道,“以为你舍不得走喽。”
她嘛,对家乡的印象很模糊,也几乎没有归属感,所以从没体会过那种忧愁。
不过她有很多同事都会有“乡愁”这种浓烈的情绪,比如平常加班舍不得调休,全部攒着假期放假+调休假只为了回家多呆两天的、还有家中特殊节日需要请假回去的、还有家族有喜事、丧失需要回去参加的……
她觉得村里是严丛月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应该是对这有许多感情,一时间要离开没调整好心态也是非常正常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中的理解实在太过具体,严丛月诡异的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就你会说。”不想和她纠结这事,他去把打包好的行李装上外头刘瘸子的驴车。
他在放上自己满满当当的柴火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自家也买驴车的想法。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奢侈的想法!
现在家里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但买辆驴车,再买两个人,再围一下那俩伙计住的地方,也要用去一笔。
阿南下个月的药钱,还有平日的备用金,还有芝芝平日进货和零碎的杂费……
这一笔一笔的,全是钱。
“东西都装好了?那咱们走咯!”何芝芝把严丛溪抱上马车,严丛溪捧着自己最爱的毽子咯咯笑。xiumb.com
“坐好咯,驾!”刘瘸子扬起了麻绳鞭子。
随着驴车的远去,何芝芝抱着严丛溪玩“翻花绳”,这麻绳是严丛月一条旧裤子的裤腰带,现在他那条裤子已经成功退休了还舍不得丢,被她看到之后,就决定把绳子留下了。
她似乎对绳子这种可以捆物品的东西很有好感,在以前买蛋糕的时候外面包装的那条打包绳她都要留下来呢。
“哇,还可以这样玩!”跟第一次教严丛溪玩毽子一样,他对何芝芝的翻绳技术赞不绝口,惹得严丛月也探过头来观察游戏规则。
严丛溪的小手抓着绳子,一翻绳子就散了,他的脸一下垮了下来:“阿南又输了。”
何芝芝和严丛月脸上不约而同的浮上了一抹笑意。
因着驴车上有人,何芝芝也没大大咧咧的感叹这回郭氏竟然没来找麻烦,不过也就是心里想了一瞬,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不过她不知道,她们回来这次风声还挺大,两人送严丛溪读书这事恨不得他俩前脚才从村长家出来,后脚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郭氏更是气愤这笔钱自己竟然贪不到!
一想到自己儿子上回跟她哭诉那个诗词会?还是什么读书会的他没能去参加,他的同窗去了,还被白山书院的夫子看中,得以拜入他的门下学习,听说那夫子还是个进士,她就后悔得不行。
上回要卖那两个赔钱货是让她损了银子又折兵,幸亏她当家的对家中银钱不太清楚,不然定不让她再管。
500文呐,可不是个小数目,她真是心疼的要死。
但掌家之权她是绝不可能让出去的,谁知道男人有钱会不会被哪个寡妇骗了!
这不又准备故技重施碰碰运气,不过这次准备重出江湖的她在半路上就被村长的大儿媳妇截了胡。
“诶呀,这不是严大家的嘛,过来坐坐啊,你着急去哪呢?”
严丛月离开村子时,让她男人和叔子帮照看屋场和田地,他给了公爹银钱,这次回来又带了肉和粮食,到底应该帮谁,她心里清楚。
郭氏日常在村里风评不行,她也不爱搭理她,若不是年纪大,她还真不耐烦跟她攀扯,生怕她从自家顺手摸去什么——
郭氏旁边那媳妇儿脸皮薄,客气客气的请她进去喝杯水,结果人家不仅真的去了,自家粗陶的杯子被顺走了!
造孽。
也不知道平小子摊上这么个母亲,会不会影响学业哦。
“呵呵,我没去哪,就随便看一看。”你要说郭氏要脸,但不多,她可以豁出去在严丛月家撒泼打诨,但在路途中,她是不会明说自己要去讹人的。
“呀我听说上回迎春给二丫介绍亲事啦,她那侄子人长得挺精神,你考虑不啦?”
上回迎春去她家说亲,好些人都看见了,不过后来迎春黑着脸出来,再不提要给二丫说亲,大家就心里有数喽。
若是郭氏,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咧!
“人长得精神有什么用,又不能吃饱饭!”郭氏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满的哼道,“嫁得太远,以后怎么帮衬她兄弟?”
村长大儿媳妇下意识的撇了撇嘴,暗道如果真的要外嫁女娘家帮衬,那她这女儿估计是很难嫁出去咯!
大家对郭氏几乎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谁没几件她的光荣事迹津津乐道,谁家的田被摸了几个瓜、谁家的地又少了几掐菜……
一件件的,多得一天到晚说不完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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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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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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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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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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