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从小听说的弦月公主,绝对不是。他心里默默地想,然后瞥见弦月的锦囊里的那张纸竟然十分熟悉,他似乎见过。
趁她在忙着看自己的日记,他用手指拈出来看看,看见那张纸的质地不仅心里一沉:这是《东土纪事》的上古篇残卷的原稿!就是那个据说被各个国家的国运都被别的国家的国君拿在手里,互相制衡,不肯外泄的东西。而且因为有很多流言,流传出来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是真实的呢,是因为他看过自家原版的!
这种东西不是应该锁在各个国家皇家珍宝阁里的吗?怎么会由一个失意的小姑娘这么轻轻松松带出来?
启释内心一阵黑线,偷偷打开了想看,却被月发现了,一把拿过来:“这个弟弟你不可以看哦。”
“不要叫我弟弟。”启释冷冷地说,觉得已经忍了她很久了。
月从自己的钱袋里倒出一些钱,想了想,又给了他一锭小小的碎银:“拿去吧,不能再多了,明天我们就各自上路了。”
启释看着她的钱,心里知道自己要回国很需要,但是正在生气,实在不想接:“不够。”
“为什么不够啊?”她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一个人失忆之后,之前的历史都是空白,仿佛刚来到世间的婴儿,所以她应该只是失忆,绝对不会是因为蠢。启释这么安慰自己,不然他只会越来越生气,他实在不能忍受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是这副德行。
“我不但帮你开了房,还帮你赶跑了铿锵,你给我的报酬不够。”
“喔!”月看着他,还是一脸呆呆的,“那你要什么呀?”
“我要看看你的那个东西。”启释指了指那个锦囊,他要确定是不是东土纪事的残卷。
月护住自己的锦囊:“不可以!”
启释看着她,心里开始盘算硬抢的可能性。他举止得体那是皇族教养的一层薄薄的外壳,但是父亲教育他,想要的东西,必须要靠抢夺才能得到的话,那就去抢。
月看来年纪和他不相上下,也手无缚鸡之力,他要是想抢,应该不成问题。
他运了运气,发现自己内功已经基本恢复,毒素已经排得差不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探向她的锦囊:小姑娘,失礼了!
“啊!”月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他保持了手探向她口袋的姿势。
启释看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手结冰了,脖子也结冰了,脚结冰了,腰腹也结冰了,全身都冻住了,只剩下那张脸。
月自然也是保持捂着嘴的姿势没有动,他几乎以为她也结冰了。谁知道她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平移出他手伸出去的范围,然后捂着嘴巴的手才放下来。
“你竟敢对我使用寒冰术!”启释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术,被控制了身体他大怒。
月摆摆手:“不是不是术,这个是我天生的,我天生体寒,一着急就会这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启释问她,如果她是弦月公主,他就原谅她,毕竟当过他小时候的偶像,不知不觉把他冻住情有可原,但是只原谅这么一次!
“我是……”月偷偷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很快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要去办正事了再见!”
启释刚想命令她解开自己身上的寒冰咒,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冰上了,冰雪一直蔓延到了脸部,最后视线都开始模糊。
最后的视野里,好像感觉到月伸手捧了捧自己的脸:“要乖喔。”
她掌心似乎有一点点温热,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启释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冰都融化了,旁边水桶的洗澡水都凉了,自己的手上还挂着月留下来的吊钱,手臂上还规规矩矩放了一块小碎银。她那些小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带走了,倒是换下的那套衣服放在一边,正在被店里的老板娘收走。
等一下,老板娘?他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之前在柜台的时候看见她在记账,此时手上提着个筐子,里面装了月的衣服,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公子,我看你站在房间里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我以为你在练什么功不敢打扰……”
启释内心羞愤交加,就像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谁,他是平时优雅洒脱的太子殿下,在申国随便挥衣袖的姿势都能引起万千少女回头,现在竟然在一个普通妇人面前出糗,都怪那个少女!他现在恨不得赶紧把她抓回来,等等,她到底去哪里了?
“公子,看你年纪小小,应该还未成年,等下官府的人要来客栈查验人口的话,就麻烦你要应付一下啦。”老板娘说。Χiυmъ.cοΜ
“什么查验人口?”启释问。
“最近才国境内客栈接待单身的未成年的少女都要上报官府,公子你是个男娃,我们不会上报的,但是年后官府会有查验,我们还是得和他们说一声,到时候他们会过来找你问话。”老板娘说,“你那个小丫鬟成年了没有呀?她说要出去给公子买东西吃,就出门了,要我给她浆洗衣服,公子你换下的衣服要不要我洗了?”
启释想起之前月要求他去开房,就是怕什么查验之类的,心下不由叫糟:他自己也被录国追捕,逃到才国境内。中原五国几百年来同气连枝,谋杀皇族是大罪,说不定才国也接到了录国的信息,要追杀他。至于为什么要查未成年人,也许是因为查到一个失踪的舞姬也是未成年少女罢了。
东土成年以16岁为界限,会有一个成年礼,有婚配的少年男女,也必须等到16岁才能完婚,人的身份证明也是16岁之后才有的。启释虽然比一般少年人的身材高大些,但是五官看起来还是带着稚气,开房的时候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明,所以老板娘猜他没有成年。
他没有身份的文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皇族。
皇族是根本没必要和谁证明自己的身份的。
启释陷入了人生的第一次忧伤中,他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而且还要面对凡人的查验。
很快,他陷入了第二次忧伤。
“对了,娃儿你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好稀奇呀!”老板娘问道。
启释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挡住眼睛的布条了,瞬间想自戳双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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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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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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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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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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