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已经停留在这个地方了?”启释问她。
“是吧。”月嗫嚅着说,“可能发现我的气场了,我怎么收也收不住。”
你有什么气场。启释看了她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双手纤细白嫩,一看就不像是练家子。他悄悄掀开窗户往下看,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根本没有觉察到那个怪物就在附近,也根本听不到那个怪物的声音。
“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启释疑惑地问。
“是啊,这种声音只有身上有灵力的人才听得到啊!”月说。
启释心中一动:他身上所谓的灵力当然是与生俱来的皇族天赋——神力,如果这个少女身上也有灵力……她不是妖怪就应该是个术士,难不成和他一样,也是个皇族?
他怀疑地看了一眼月,浅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眸,少女一般的容颜……他突然想起了从小时候就听感到的那个传说:京国的弦月公主!而且这个少女名字也有个月字!
启释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他从小就听说过弦月公主十六岁手斩委蛇的传说,而且她的天赋非常高,博览群书,启释父王去京国和老京王商讨联手抵御海边妖怪的时候,匆匆见过一次这位公主,回来的时候一直记得她。wWW.ΧìǔΜЬ.CǒΜ
“那时候她还很小,经常躲在藏书楼看书,只是在宴席的时候见过一次,还为正式册封,我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天赋……”启无忌在启释小时候经常拿弦月做榜样刺激他,“而且她还是一个女孩子。”
启释满腹狐疑地看着紧张盯着外面的月,越来越怀疑。不过按岁数算,那个弦月公主现在应该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就算皇族再怎么能保持青春,也不至于一直都是这种小姑娘的外形,至少也是成年之后的形态吧。
他一想到对方天真可爱的样子,其实已经是个老太婆,不禁一阵恶寒。
“你干什么?”月回头看他,眼神坦荡,又是那种令人不可忽略的纯美气息。
启释扶额:罢了罢了,倘若都是皇族,何必在意那个数字。
呼……巨大的鼻息从窗外传来,铿锵不知不觉已经坐在了窗外,呼吸从窗口中喷出来。月捂着嘴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完了完了完了,要被抓了要被抓了要被抓了……”
启释看看她,再看看窗外空空荡荡,那压迫感如此真实,就算是空空荡荡他也知道很危险。
他猛地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启用了念力:“风界!”
平地一阵龙卷风,刮得客栈对面门口的酒旗到处乱飞,客栈栓着的毛驴惊恐乱叫,几乎站立不稳,往来的几个行人捂住了眼睛,眼前的风沙让他们寸步难行。
就那么一下下,风就平息了。
大家惊魂未甫地站在原地,看着彼此凌乱的头发和满脸尘土,确认刚才那怪风不是幻觉:“怎么了这是?”“这天气有风沙?”
让人看不到形体的怪物轻轻推开了已经半开的窗户,看到了一个黑发蓝眼的俊秀少年瞪着它。他身上散发的是令人不可忽视的灵力,刚才它一直追踪的灵力源头竟然是来自于他?
不是要找的那个……
铿锵心智很低,它松开手,窗户啪嗒一下关上了,又是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启释呼了口气,回头看着躲在桌子下的月,她四周已经凝结起一层冰霜,连桌子腿都冻住了。
“你是京国皇族吧?”他盯着她说。
月慢慢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怀里抱着那纸折子,可怜巴巴对他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启释脸色一沉,听见了自己童年偶像在自己心里坍塌的声音。
月的自述非常简单,她“好像”是个皇族,但是不知道是天生的脑子不好还是中了什么失忆咒,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她对自己所有的认识都是来自于身边册子的记录。她每天睡觉前都要把今天遇到的重要事件记下来,不然就会迷失方向。那个叫“铿锵”的怪兽是南边来的大妖怪,负责抓她回去。抓回去之后,就会立刻销毁她辛辛苦苦写好的册子。
一旦销毁册子,她又什么都记不住了。
至于她来的地方,她只记得是一个特别大的房子,很高的树,门口有铿锵把守,而且没有人陪着她。以前倒是还零零散散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家里有个老人家,可是现在,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她的任务就是来到才国,见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然后和他交换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
简直就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特别幼稚的那种。启释皱起眉头,看着房间里的寒气渐渐散去。他觉得眼前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弦月公主,弦月公主从小在他心里就是女战神的形象,仅次于皇帝。而且因为皇帝传说太久远,弦月公主的传说更为真实一些,他一直努力练功,在西海之战危急时候,也曾经拿“我要成为弦月公主那样的人”来鼓励自己,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么一个小破孩。
“什么小破孩,我应该比你年纪要大!”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刚才洗过,折腾得乱糟糟的,用木梳还梳不太通顺,一时间又气又急,又开始和自己发脾气,“我真的讨厌每天都要写日记,讨厌自己什么都记不住!还讨厌后面有个看不见的怪兽追着我!”
启释冷冷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就是弦月,越发感到生气。
启释从小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一生气就要找点事情做平复情绪,所以他接过了月手里的梳子,开始给她梳头。
她竟然也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给他梳。
一看就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子,被陌生人这样伺候也毫无不安,只是为什么同样也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自己,要为她梳头呢?
启释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梳子卡在了发尾。
“痛痛痛,你要先梳了后面的,再梳上面的,不可以一口气梳下来。”月娇声呼痛,伸手拿毛笔在册子上记录下来,“给我开房的蓝眼弟弟,梳头很痛。”
“这你也记?”启释气不打一处来,在发尾刮了两下,总算梳通了她的头发。
“我怕一觉醒来,我就不记得你是谁了,你干过什么事了,我还是记下来比较好。”月说。
“你干嘛不记下我给你梳头的大恩?”启释暗想我本是太子,落难至此还给你梳头,你就记得我梳头不会梳?
月说:“我要是不记下,下次又被你扯头发怎么办?”
“……”启释看着手上一团从她梳子上拿下的头发,也许的确是把对方头发扯疼了,他偷偷把那团头发放入自己的衣袋里,想着以后留作线索,确定一下这个是不是弦月。
弦月梳好头,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穿的也是小二准备的粗布衣服,还是男装,和启释那套几乎一样。只是她身材瘦小,穿起来显得衣服松松垮垮。她梳好了头,编了辫,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盒黑色的粉末,均匀撒在自己头上,然后用手抹匀了,头发又变成深色的了。
“你怕别人认出你是京国人啊?”启释讥讽着说。
“不知道,每次洗澡都做这个动作,就习惯了。”月似乎也是呆了一呆,然后去找自己的衣服里的锦囊,翻出里面的字条,看了看,“哦”了一声,大概找到了下一步的方向,又收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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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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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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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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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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