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徐徐到了福康宫,掌事宫女小心扶着皇后下轿,生怕雨天地滑,摔了凤体。
顺着正门进入,遥遥便望见了装饰恢弘、富丽堂皇的主殿。
在整个皇宫内,除了皇帝的寝殿,也就太后这儿辉煌奢侈,就连皇后的栖凤宫也要望其项背。
太后这人喜奢华,她乃是庶女身份出身,最忌讳自己比不过别人,什么都要最好的、最稀罕珍贵的,这样才能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
要说皇帝成年后,老臣们上书进逼,太后不得不逐渐放手朝政大权,但她退居后宫,并未不理世事。
反而转头便抓了六宫大权,后宫大小事宜皆要得了太后懿旨,方可通行。
眼前被宫女扶进福康宫的皇后,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摆设,连底下最不得宠的妃嫔也不拿正眼瞧她。
一进主殿正门,就瞧见地上铺了大片软纱冰蚕地毯,众人脱了鞋小心踏入。
殿内摆了金丝楠木和沉香木精致雕刻而成的案几凳椅,旁边则雕梁画栋,凤凰孔雀展翅高飞。
巨大的殿中宝顶,画了各色彩图,靛青、幽蓝、朱红、明黄……宝顶中间镶嵌了硕大的夜明珠,似明月一般,熠熠生光。xǐυmь.℃òm
……
一个身穿绿裙青衫的宫女领了皇后继续入内,直至太后跟前。
只见眼前的太后,驻颜有术,坐于朱红宝座上,而一双冷白玉足则踩在大片蓝田暖玉做的底座,其手中抱着纯种长毛白猫,一双眼蓝绿交织,透着晶亮诡异之色。
皇后从容下跪,执手叩拜,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没少跪。
“请太后娘娘安。”
太后闻言,也不说话,只顾着逗玩手中的猫。
“蓉灵,拿些肉干来,可别饿坏了哀家的小祖宗。”
“是,太后!”只见刚刚领皇后入内的女裙女子恭敬回应。
稍时,名为蓉灵的宫女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小心走来,其上放了个约有七八寸的镂金琉璃八宝盒,还有一个矮小阔口的玉碗,旁边则是玉勺玉箸。
上了金阶,蓉灵低头跪下,端着托盘,任由着太后夹起肉干喂养怀中的白猫。
“皇后,你可知,哀家这喂猫的肉干是何做的?”太后瞧着她的小祖宗咬了一口肉干,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太后宫中的御猫,吃的是活物的心肝,咬的的生虎做的肉块,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皇后跪于地上,装作一问三不知地回答:“回太后,臣妾愚昧。”
“哼,不知道就对了。哀家这肉干,乃是专门抓了围场的虎豹雄狮,细细剥皮拆骨后,由御膳房手艺精巧的厨子腌制而成。”
“你这种只会躲在自己宫里的俗人怎会得知?”
皇后回应:“太后说的是,是臣妾的不足。”
“既然知道不足,便要学会去改,不然何以担得起六宫之主的名头?”
“适才听闻,你前往碧瑶宫看望韵妃?哀家希望你识大体、懂事理一些,别总愚蠢至极。”
用温柔的语调说完话,那太后继续喂着怀中的白猫。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这时太后才慢悠悠瞧了皇后一眼:“起来吧,罚你回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是,太后!”
跪了许久,此时皇后早已膝盖生疼,加上平日体弱多病,更是比常人痛了几分。
幸好身边有贴身宫女伺候,才不至于摔倒失了态。
从丝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身穿明黄色凤袍的女子颠簸行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人的猫叫,随即响起东西砸落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从丝听到蓉灵的低声尖叫,下一秒,便是她的惊慌失措的求饶声:“求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无妨,拖出去杖毙即可,将心肝留下,今日给哀家的小祖宗加餐。”太后重新抱起白猫,逗玩起来。
那猫恃宠而骄,轻轻叫唤了两声,舔了舔嘴边的毛,便眯眼假寐。
待皇后刚由人搀扶着走出了正殿,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宫女,拖着被塞了满嘴巴都是手绢的蓉灵出来。
看那架势,蓉灵那丫头怕是活不成了……
皇后幽幽叹了口气,瞬间像是失了魂般,任由着贴身宫女搀扶着上轿回宫。
从丝转身瞥了一眼福康宫,那双眼神,仿佛在瞧死物一般,冰冷嗜血。
……
皇后的轿辇还未行走多远,就碰上阳瑟宫之人。
原来阳瑟宫的钟妃突患疾病,太医一时无法治好,听闻皇后宫中有个擅长针灸的宫女,便前来请她为钟妃医治。
皇后听闻来意,面无表情:“初荷乃是本宫从韵妃妹妹处借来的人才,若想要从本宫处借走,需得去碧瑶宫一趟,否则本宫轻易不将初荷借出去。”
阳瑟宫的婢女一听,顿时如火上浇油,焦灼不已。
钟妃娘娘的习性她可是一清二楚,若是她请不回人,那她可就得脱层皮了……
那婢女当即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我家娘娘难疾上身,急需针灸,若不然……我家娘娘病情便会加重,到时奴婢也无法交差啊!”
“恳请皇后娘娘通融通融,奴婢在这给您磕头了……”
皇后冷笑:“哼,她钟妃样样不缺,何需本宫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你且回去,告与她,人呐,坏事做多了,报应总归要上身的!“
“秀贞,回宫!”
随即皇后众人便越过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头也不回往栖凤宫走去。
钟妃是什么货色,她虽深居栖凤宫可仍知道的一清二楚。
韵妃一出事,钟御史便带头弹劾韵妃,尤其是带着一众官员,堵到皇上御书房里。
实在可恨!
真当世人是傻子不成?
除掉了韵妃,那丞相一派便会倒台,到时以他钟御史为首的势力必然更加嚣张跋扈,而她安国郡王一脉,更是无立足之地!
“秀贞,派人瞧瞧,钟妃到底得了什么病,投胎也不见她如此着急!”
“是,娘娘!”
贴身宫女秀贞对旁边一个小宫女使了眼色,那小宫女会意,随即便退下,前去打探消息。
从丝于一旁安静走着,心中冷意十足。
她不过是往钟妃的香炉里加了点东西,唯有大笑过后的人,才会中招。
估计现在钟妃必是怒气不已,又没处撒气,一张脸不仅瘫硬,再也笑不出来,甚至嘴角、眼睛都严重歪斜。
这,便是她得意大笑韵妃的下场!
其余的罪孽,即日起,必会一一清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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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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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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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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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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