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几日天突然放晴,一轮烈日悬挂高头,不停歇的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变高。
郢都往东二十里外,官道之策,有一片树荫。
树荫之下,铺着一块毯子,楚王熊横正坐于毯子之上,在他面前的长案之上,精美的酒爵当中盛放着酒水。
有涓人郑怀率领百位剑侍,驾驶着五辆战车,护卫在楚王左右。
“来,涓人也饮此一爵!”
郑怀上前,双手接过:“臣谢大王。”
“如今这天就已然热得可怕,真到了八九月份,恐怕寡人就得去到荆山行宫去避暑了!”
熊横笑着说道。
血变荆山行宫,于楚国而言,已成了一个禁忌,尤其是在楚王面前,更是不能提及,没想到今日楚王却是主动说起。xǐυmь.℃òm
“大王,若要去荆山行宫,臣以为该早做准备,至少那条密道,是不该再留着了。”
从那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到山下,难保其他人会不知。
“也对,此时就交由工正去做,顺便将宫殿也重新翻修一下,以免膈应!”
“是,大王。”
群臣二人正在交谈之时,忽听得远处似有马蹄声传来。
郑怀一下子跳到战车上,远远望去,官道上卷起一阵尘土,有两辆马车从尘土中奔来,郑怀亲自驾驶战车,率领三人迎了上去,双方在距离几丈时,俱是停住。
“车中可是齐国使者苏代?”
郑怀高声大喝。
马车帘子揭开,当中一中年男子探身出来:“不错,某正是齐国苏代!”
“我乃楚国涓人郑怀,我王已在此等候,请跟我来!”
秦王亲自相迎,这倒是让苏代微微一愣,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意。
“有劳涓人领路了!”
等苏代马车再度停住之时,已经见得楚王正站在路边的探子上,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两年不见,楚王似有不同,又似并无变化。
身姿依旧笔挺,神情依旧宠辱不惊,唯一就是下巴之上,长出了许多胡须,多了几分成熟与内敛。
今年初,楚国生出如此大的变故,早就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对于此事苏代与田文都俱是商议过,必然是楚国出了一位圣明的君主,一年不飞,一飞则冲天了。
苏代下了马车,行至楚王身前,躬身行礼道:“齐国使者苏代,拜见楚王!”
“哈哈,苏子与寡人何须如此多礼,当年大骊宫中,若非是苏子高论力压群臣,寡人又如何能安然回到楚国,快快请坐。”
“外臣谢过楚王。”
苏代再度行礼之后,落座于楚王对面。
“外臣出使郢都,早往楚国令尹屈原者,递送了书信,可表为客之道,却万万不敢想、也不曾想会在即将入郢都时,受到楚王亲自接见,外臣心中惶恐。”
“两年前,楚王为太子时,就在我齐国临淄,稷下学宫一番论战,震惊我临淄众学子,那时候外臣便知,楚国太子不可小觑是也!”
苏代语气当中,似乎颇有一些感概,说到这里,他用眼神瞟过四下里的剑侍,见其军威鼎盛,个个对楚王尊敬有加:“唉,细算起来,还不足两年,楚王就已是展露出超越楚王槐之气象!”
此番言语,都是他真心所为。
曾事燕国与齐国的苏代,自然知晓一个一直在外做人质,朝中且没有臣子支持楚王即位后,会面临着何样的局面,更何况还是楚国。
两年之内就能大权在握,这份心性非常人所能及。
“哈哈,苏子远道而来,必然口渴,来,饮了这一爵!”
楚王大笑起来。
“外臣谢过楚王。”
爵中之酒,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寡人能以今日之位,皆是我楚国多俊杰也,不错,是有那个几个乱臣贼子,但更多的都是如涓人这般,对寡人死心塌地的忠臣,全是侥幸也!”
熊横这话,去骗三岁的小孩,小孩未必都相信,何况还是苏代,苏代轻轻摇着头,自然是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了。
“哈哈,楚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说笑,外臣在半道上就曾听说,楚王在鄢城时,就拜越国公子越无辛为鄢城将军,补足了那鄢城一万大军,其后入郢都时,不思任命官吏,补足空缺,而是新开国事一府,以国事大臣而执掌楚国国事,其诸臣皆是归于国事大臣之下,这六位当中,有刘太妃之兄刘启,有韩人左丘,有齐人彭里,另还有我齐人徐召为将军,更有那令尹屈原者,曾行美政而变法。”
想到这里,苏代略微一顿:“外臣记得,秦孝公在任用商鞅变法之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招贤令,任用山东六国的士子,打压秦国老贵族,楚王与之,是何其相似啊!”
好一个苏代,知道的还是挺多的,这还没入郢都呢,等真入了郢都,这楚国诸多的事,都要被他所探听去了。
“嘿嘿,变法,人人都说寡人有变法之心,可是这法又从何而变起!”
苏代拱手而道:“法,自然在楚王心中。”
看来他对楚王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甚至比一些楚国的臣子,都还要了解。
熊横将手一摊,大笑起来:“看来天下的事,就没有瞒得过苏子的,也怪寡人出生的太晚,否则一定会拜苏子为我楚国事大臣,何以白白便宜了齐王!”
苏代一笑:“时也,事也,齐王待外臣不薄,齐相托付于外臣国事,外臣之心中,只有齐国也,不过外臣身为齐臣,也可当为楚王所谋?”
“为寡人所谋,说来听听?”
“两年前,在我齐国大骊宫时,外臣就曾听得楚王抗秦之论,天下诸国最大的敌人,乃是秦国,此言更是引得我兄苏秦,对楚王青睐有加,从那时候起,我齐国上下无不认为,楚王即位之后,必定以抗秦为己任。”
“去年之楚,有秦人三番五次派遣使者,威逼于楚国,割地于上庸,楚王顶住朝中令尹压力,派遣莫敖屈甲入我临淄,以两国之盟,更是在上庸之战时,统率群臣,以三十万大军而力战楚国,再以使者而游说三晋,如此之抗秦之心,历代楚王而不曾有。”
“果然,王若恒心,万事可期,楚王以主将南晖之策,以拒收而为攻,以大军而压,连战下来,双方互有胜负,连秦人都生出主动退兵之心,可至后来,楚王在大胜之后,竟依旧联盟于秦,不惜被弃我齐国。”
“一多月前,有秦国使者辛戎,再度入我临淄,见我齐王,说楚人无信,不若以连横而破天下合纵,东西而制约天下之国,还是我齐相田文,力排众议,为免秦国做大,这才派遣外臣来到临淄,面见楚王,以问清楚缘由。”
“外臣一路来时,对此也尤为费解,怎么也不能理解,如此抗秦之楚王,为何会连秦,等入楚国境内,听得有国事后,方才是想得明白,楚王与秦盟,是怕外事影响了内事,楚王是要腾出手来,励精图治于内,外臣为大王所谋,也正是如此!”
苏代是引经论据,摆出这么多的事实,就是要让楚王不得辩驳。
熊横对此,还真就只能是承认:“哈哈,苏子猜测不错,寡人的确是有励精图治于内之心,不知苏子如何为寡人所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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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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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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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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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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