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楚王大笑起来。
屈原不知其意,心中疑惑:“不知是否因为臣说的不对,引得大王发笑?”
“哈哈,寡人初见令尹时,虽有一颗赤子之心,但言谈之间,仍有沧桑谨慎,还以为是汉北之地十年,抹平了令尹的脾性,没想到却依旧是如此的刚烈,也好,若无这刚烈的性子,也完成不了变法的大事!”
楚王这一番言辞,好像说的他在十年前,就对屈原很了解一样。
对此,屈原心生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大王是明白臣之所云?”
熊横起身,走到屈原身前:“寡人曾记得令尹与寡人曾说过,楚王的权力来自于群臣,因此推行变法,群臣十分地重要。”
“有大司徒昭雎,颇有抗秦之心,心思缜密,对于朝中大事,处置起来游刃有余,去年抗楚之战,不管是楚军能胜,亦或是我楚能一直秉承抗秦之心,昭雎都是功不可没。”
“寡人身在鄢城之时,成给昭雎讲授一典故,其意就是在告诉他,不要被身份所累,不要被权力所累,寡人是何等的希望,这位将寡人从临淄迎接归来的良臣的,拥立寡人即位的良臣,能矢志不渝的与寡人一道,共强我楚,唉,可惜,可惜哉!”
说起这些时,熊横的心中是颇为感慨。
一方面是觉得惋惜,一方面是感叹于将来似昭雎这样的臣子,不知还要丢下多少。
“寡人立国事府,其意在于裁撤官员,集中权力,以清政事,为将来的变法打好基础,可如此一来,我楚国朝堂之上,必定会有大批的官吏,失去其权力,失去其官职。”
“昭雎者,官居上柱国大夫,地位尊崇,其昭氏一族更是在我楚声势浩大,如今就没了景氏南氏,更是春风得意,这些失去权力的官吏们,必然都会投入昭雎门下,让昭雎成为其利益的代言人。”
“寡人本以为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大司徒还是能顶住自身的压力,辅佐寡人来完成第一阶段的变法,没想到这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要与寡人为难了,看来他终究是没有听寡人的话,被权力所累,可他不清楚的是,寡人才是楚王的王,臣子的一切权力,则来自于寡人!”
在熊横的心中,对于这些事早就是一清二楚。
那日朝会之上,刘启以近乎对国事府发难的态度,说了那三条对策,不用多想,这背后必然是有昭雎的指使。
今日屈原所来,也是因为知晓这些,一个权臣景鲤,就将楚国闹成这样,如今可不想再有第二个景鲤了。
等到楚王说完,屈原心中豁然明了,原来他所要说的,楚王俱是知晓,心下又对楚王的钦佩,是多了几分。
“大王圣明,我楚国之事,皆是瞒不过大王,臣方才所云如此之多,倒是多虑!”
屈原面上现出一丝惭愧。
“哈哈,这也恰恰说明,令尹是忧思忧国,否则何有此思,只不过嘛,令尹所云破其大德取其高位,恐怕是不成了!”
屈原连忙问道:“大王以为该如何?”
熊横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在大殿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发问道:“令尹可知大禹治水否?”
大禹治水!
上古典故尔。
只是这与大禹治水有什么关系?
仔细想了一阵后,屈原忽然眼前一亮:“大王是说,堵不如疏?”
传闻尧为帝之时,大河发生严重的水患,帝令臣子鲧前往治水,可花了整整九年的时间,不见一点成效,舜帝一怒之下斩杀了鲧,起用鲧的儿子禹前往治水,禹就是用了这堵不如疏之策,才彻底解决了水患。
“哈哈,景鲤知寡人心也,正是这堵不如疏,我楚如此变法,我朝中必然有众多臣子心生怨念,一个人倘若有了有了怨念,不发出来,常年挤压在胸口,迟早会生病,而且你还不知病在了何处,而有大司徒昭雎在,便时时刻刻都能掌握到,这病到底是生在了何处,因而与其四处堵洞,不如一疏。”
“寡人以昭雎去考教众臣子,必然是选拔一半,不用一半,没选拔上的那一半纵然有怨恨,也该是怨恨昭雎,不会恨到寡人,就算是这些人都只听昭雎之令,而不知寡人,也不要紧,令尹只需要将他们每个人都记下,日后多留几个心眼就是了,更重要的是,这些臣子尽皆拥立昭雎,让昭雎前去,也能或多或少消掉他们不少怨气。”
“寡人今日消一点,明日在消一点,半年不成就一年,一年不成就两年,终究有一日,将这上上下下都疏通了,而不令我楚国病发,令尹以为如何呢?”
楚王话落,又问向屈原。
“唉,臣明白了,原来朝中一切,都尽在大王的掌控之中,看来是臣多虑了,既然是这样,那臣就谨遵大王的令,全力配合司徒昭雎,以做好我楚臣子的选拔。”m.χIùmЬ.CǒM
“正是如此,不过这昭雎之事,自有寡人亲自盯着,令尹眼下要操心的,该是南太后,时至今日,太后到咸阳城已有一月多,是该到派遣使者,去往咸阳说于父王,让其打消归国的念头了!”
对于这件事情,熊横总是很上心。
这皆是因为他掌权之后,以国事府为起点,欲要将整个楚国都做个改变,那些不愿意改变的臣子,自然而言会想到咸阳的南太后,想到咸阳的楚王槐。
要推翻他这个楚王,老楚王无疑是最快的办法。
今时不同于往日,原先是景鲤号召群臣,以尊熊横为王而抗南后,如今可以是昭雎群臣,迎楚王槐而抗国事府。
当年商鞅劓刑公子虔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栽在他的手上,凡事谨慎写得好。
“大王,楚王槐若要入楚,必然是从武关而来,臣已令镇守武关的将军,严令楚王槐入楚,往咸阳派遣不少探子,为大王打探消息,至于何人为使者,去说服楚王槐,臣举荐典客府右令黄歇!”
当初要送走南太后时,出主意的人乃是司败彭里,整个计策中最关键的,就是何人去说服楚王槐,让其主动提出不回楚国,这样秦人纵然是有心,也没有办法。
屈原如今举荐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实在让人诧异。
“莫非令尹前几日让黄歇陪寡人来读书,便是此意?”
“回大王,正是,黄歇者,善知纵横之道,为人少年血性,是一干老臣所不具有的,臣以为由他去,定可说服楚王槐,让其放弃归楚之心。”
欲要楚王槐放弃归国之心,须先得以楚国大计而说之,若是不成,就只能是威逼,令其不敢归国。
可不管怎么样,这位毕竟楚国曾经的王,当今楚王的生父,若是几分血性和胆识,还真就干不成这事。
以后的黄歇会如何不少说,但至少现在的黄歇,是有这能耐的。
“也罢,就依令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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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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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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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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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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