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包括花将军与连氏对待自己的态度,再留心花想容与自己家人相处之时的融洽,心生疑窦。
当疑点的种子种下,就会逐渐膨胀,然后发芽,逐渐枝繁叶茂。
她就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花想容才是真正的花家大小姐,而自己,不过是被临时拉来充数的?
她留在将军府,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既热切盼望,又有点害怕。
假如事情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小命就有危险!
冒名顶替代嫁乃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Χiυmъ.cοΜ
将军府,花想容,包括自己,谁也逃不掉!即便自己乃是被迫,那也是知情不举!这就是个没地儿说理的朝代。
退一步讲,假如自己真的像宫锦行所猜测的,自己乃是谢灵羽安插进来的奸细,那么自己怎么面对宫锦行?
从宫锦行答应花想容来王府居住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在担心事情败露了。
可花想容却不知深浅,竟然傻到以为,宫锦行会对她有意。
而花将军也偏袒她到如此境地,主动送羊入虎口,亲自前来说合此事。
摄政王,他虽说看起来很是羸弱,好像一只温良无害的小绵羊,但是花写意清楚地记得,他刚刚苏醒过来,猛然睁开眸子时,迸发而出的宛如利剑出鞘的锋芒。
用披着羊皮的狼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这绝对是一个铁血手腕,冷酷无情的男人。
自己小心翼翼想要提防的,隐瞒的事实还是被他发现了。
而且,她不得不低头,承认这个事实。
当她张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带着茫然。
“所以,我是谁呢?”
“你是本王的王妃啊。”
“我是说,我是什么人呢?我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花将军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母亲并非连氏,她已经在多年前去世,就葬在离都城不远的玉屏山。”
花写意骤然听闻自己的身世,茫然了片刻,说不清是喜是悲,心中五味杂陈。
“还有吗?”
宫锦行略一犹豫,还是据实相告:“你父亲说,自从你母亲去世之后,你受了刺激,心智变成了三岁孩童,有些痴傻。所以,他不得不将你送去了玉屏山,你在那里生活了这些年。”
“这倒是实话。”花写意苦笑:“记得赵琳琅她们一直都在叫我傻子,看来是真的了。”
她的反应倒是令宫锦行很是意外。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一个傻子,是如何学得一身医术的吗?
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怎么她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花写意抬起脸来,认真地望着宫锦行,问出自己最为关心与纠结的问题:“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怎么处置我们?”
“你真的当本王喜欢过河拆桥吗?”宫锦行玩笑:“本王不稀罕什么将军府,自始至终,本王所欣赏的,都只是你这个人而已。无论你是谁,什么身份,我们的合作还算数。
本王已经警告过花将军,从今日起,花想容不得再出现在本王面前,以免节外生枝。你就是花家的大小姐花如意,本王的王妃。”
花写意抬起头来,看一眼宫锦行,重新低垂下眼帘:“我以为你会追究我跟将军府的欺君之罪。”
宫锦行看出了她满腹的忐忑不安:“这笔账,本王自然要记得,最起码,下次你若是再敢恃强凌弱,欺负本王,我就翻腾出来秋后算账。”
花写意轻哼:“咱俩谁是强,谁是弱?”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府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给你答案。”
“这是你的王府,自然都向着你说话。”
“不信么?”宫锦行微微一笑:“打赌?”
花写意又哼了哼,满是不服气。
“你最怕什么?”
花写意不假思索:“刚出生没长毛的小老鼠。”
“为什么?”
“以前见过用香油泡的小耗子,用来治烫伤的,很恶心。”
“那你稍等本王一会儿。”
宫锦行转身出了房间,花写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会儿回来,手里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着什么东西,神秘地招呼她:“快点来看,好东西。”
花写意心事重重,思维压根跟不上他的跳跃,刚才还在讨论那么严肃与沉重的话题,他怎么突然跟个小孩子献宝似的?
迷迷糊糊地,她就凑了上去。
宫锦行等她凑到跟前,就突然打开了手里的帕子,一道黑色的影子“扑棱棱”地飞了出来,正是一只光秃秃的蝙蝠!
花写意不怕这个玩意儿,但是恶心,这玩意儿就跟不长毛的小耗子有点像,尤其是没有丝毫提防,受了一惊,忍不住一声惊呼:“啊!”
踉跄后退两步,方才从惊吓中缓过来,一蹦而起,抡起拳头朝着宫锦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粉拳就像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她的惊呼令院外的侍卫一拥而入,全都不约而同地同情地看向宫锦行:“王爷,您没事吧?”
王妃这气势,宛如猛虎下山,不对,应当是打虎英雄,简直势不可挡。宫锦行被揍得有点惨,顾得了脑袋顾不上身上。
侍卫们瞧着都有点不忍心,想上前帮忙又不敢,袖手旁观又不忍,十分纠结。
还是轻舟机灵,挥挥手,命众人退了出去。自作孽不可活,自家王爷没事找揍,管他做什么?
宫锦行最初还憋不住笑,后来见没有救兵,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捂着心口,倒吸两口凉气,然后一阵急咳。
花写意立即住了手。
宫锦行弯腰蜷缩着身子,一脸痛苦。
花写意不得不搀扶住他:“你没事吧?”
宫锦行吃力地摇摇头:“夫人好大的手劲儿,我,我......”
花写意自己也知道手劲儿大,刚才不管不顾,宫锦行又身体虚弱,不禁揍,不由有点后悔。
“谁让你故意吓我。”
宫锦行急促地喘,像是呼吸困难。
“头晕,晕得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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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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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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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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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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