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那你手上的戒指怎么解释?”
“从你回来到现在,你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摘下过它。”老头子一锤定音,把姜清说得哑口无言。
她愣了一瞬,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纤细白净的手被火药燎伤过,也被划破过,伤痕累累。
只有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自始至终都没有掩饰光辉。
她冷声一笑,将戒指拽了下来,当着霍云祁的面丢了出去。
“现在你能看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请你早点离开。”
说完这些话,姜清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心痛的感觉。
她很少情绪失控。
小时候她被组织掳走,活在阴影之下,哭和笑都变得程序化,她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学会了不展露自己感情。
之所以会崩溃,是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很无力。
一边是打定主意必须要做的事,一边是她最爱的人,不管是选择哪一方,她都会留有遗憾。
她很理性,她选择更能接受的方案。
这世上只有一个姜清,但这世上也有不可计数的像他一样的人。
他们没有她那么幸运,成不了被增益测试剂开发到极致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没接触到药剂就已经死了,每一个环节都会有人死掉。
而就算是冲破重重障碍存活下来的人,他们过的也是非人的生活。
她有能力去阻止,如果她不去做,那么她和聂云浅之流又有什么不同?
嘴上说着迫不得已无奈之选,实际上只是去为了享受常人都不敢想象的生活。
她渴望幸福。
但她没有丢失人性。
这条路好像就是给她开辟的一样,她必须要去做。
只有那个魔鬼集团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才能毫无顾虑的生活。
与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永除后患。
她也不想让霍云祁伤心,可她没有好办法。
对不起了。
房门紧闭,一整天她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饭也不会感觉饿,好像有种魔力在支撑着她这样做。
直到傍晚,夕阳缓缓落下,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灰暗之中,隐约之间她听到了一声呼救。m.χIùmЬ.CǒM
“大夫,有没有人啊,周大夫!”
“我爹晕倒了,谁能救救他啊!”
这是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姜清仔细听了两秒,紧接着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半敞着的大门地上躺着一个老头,那人头发花白穿着厚重的棉衣,呼吸微弱脸色铁青,看起来像是昏倒很久了。
“他为什么晕倒?”
“有没有外伤?”
姜清不管不顾上前跪坐在老人身边,趴下听了听老人的心跳。
微弱不可循迹。
糟糕,濒临死亡了。
“我爹有心脏病,我打过120了,但是……但是咱们村子的路被雪盖了很难走,120让我做急救,我……我也不懂这些……”
男人穿着单薄的衣裳,看起来像是刚从温暖的屋子里跑出来,即便如此,他的头上还是冒了一层的汗。
外面太冷,但也不能随便移动病患。
“你去屋里找一下暖水袋,灌好热水拿过来。”姜清麻利的解开老者的外衣,迅速进行心脏复苏按压。
一下,两下,每一下按压都仿佛能耗尽她仅有的力气。
时间一久,她甚至感觉眼冒金星。
“来了来了,要放到那里?!”老人儿子着急忙慌的跑来,这时候老人的其他家属也紧跟着跑进了大门,原本就乌漆嘛黑的环境,这会儿干脆完全看不见了。
“都闪开。”
她费力的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吓得周围人纷纷退避。
六分钟后,老人张开了嘴,蓦地吐了口气。
“醒了醒了!”
“活了!”围观的人见状又惊又喜,有些老人的家属甚至当下就开始抹眼泪。
老人挣扎着睁开眼睛,姜清见状顺势停下,伸手将热水袋拽了过来,隔着两层衣服放到了老人身上。
“天太冷了,他这是受了寒才导致的心跳骤停,以后千万要注意保暖。”姜清嘱咐完,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膝盖已经疼得不能动弹了,使了好几下力才得以踉跄着起来。
家属纷纷围上老人,哭着喊着和他说话。
假惺惺的。
“大夫,我爹他醒了,是不是不用叫救护车来了?”那老人的儿子站在一旁,打开手机正准备给医院打电话,大概是为了少受些谴责,特地装模作样的问了姜清一声。
这话一出,简直惊掉她的下巴。
“你说呢?”
“你看他像是不用去医院治的样子吗?”
姜清脸色一冷,额角的汗仿佛都能结冰。
先前她一出门就感觉气氛不对,这老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他身上也一点都不暖,反观这个儿子,出门着急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卫衣,一看就是刚刚从暖气充足的地方出来。
父子虽然住在一处,但室内温度却是天差地别。
原本只是看到这些,她还不能随便得出结论,这会儿听到这男人说话,她只为这老人感到可悲。
他的心脏病,拖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那……你不是神医吗,你开两副药让我爹喝喝。”男人被怼,面子上过不去,直接把炮火转向了她。
姜清气的直翻白眼儿。
“这是急症,眼下他只是恢复了心跳,再不送医院,神仙也难救。”姜清瞪了那人一眼,听见远处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她没有任何犹豫,决绝的转身回屋。
一天天的,没人让她省心。
这次不光周老头子不见了,连霍云祁也不见了。
他要真走了还倒好,可惜他的车还稳稳当当的停在门外,一看就是没走远。
救护车声音逼近,外面越发的嘈杂,可此时的她又饿又累,眼皮都在打架。
她没功夫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只要阻碍不了她,那就随他们去吧。
这样一想,她便舒心了很多,钻进被窝呼呼倒头就睡。
夜幕深,皎月如泄,今夜格外安静。
她窝在被子里,睡梦中似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朦胧中睁开眼睛,她看到熟悉的身影走近,只停留了短短几秒,就消失不见了。
她太困了,只当这是一场无声的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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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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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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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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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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