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安有时也会参与进来。
渐渐地,一个月过去了。
宋知安好像忘了要杀死阮英杰这事儿。
十一月初九这天。
宋知安不知如何想的,竟将两人从密室里放了出来。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他们脚上还拴着铁链。琇書蛧
这是慕辞“死”后一年多,第一次见到月亮和星空。
她也看到了周围的景物。
茂密的树林,死寂无声。
她放松地呼吸着,心情十分舒适。
除了宋知安,还有几个聋哑婢女。
绿烟也在其中。
阮英杰看到绿烟,当即放大了瞳孔。
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
“你藏得可真深哪,连温太傅都被你骗过了。”
阮英杰并不知道,他所接触过的那个绿烟,实则是宋知安易容假扮。
是以这会儿,他只以为绿烟和宋知安是一伙的,两人里应外合,把公主给掳来了。
他反应迅速,转头去询问宋知安。
“下次她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吧?她的刀法也是相当不错的,跟你差不多。”
宋知安直接说了句。
“那就是我。”
阮英杰不明所以。
这时,慕辞边走边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很长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讲述起来也不过几句话。
阮英杰听完,大为震惊。
同时还对宋知安的易容术赞不绝口。
宋知安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做回应。
很快,宋知安将他们带到一房间里。
一进屋,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看上去格外诱人。
阮英杰迅速地瞧了眼慕辞。
后者从容不迫,径自坐到了桌边。
宋知安给了阮英杰一个眼神,示意他也可以坐。
“绿烟,伺候公主用膳。”宋知安吩咐道。
慕辞看到那些荤腥之物,就想到之前剖过的东西。
她胃里不太舒服,却还是控制着,镇定地拿起筷子。
绿烟站在旁边布菜。
见她要夹肉,慕辞立刻制止了。
宋知安却让绿烟放心夹。
为了让公主安心,他还特意解释道。
“公主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无需忌口。”
闻言,阮英杰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
若是毒都解了,公主也就能无所顾虑了。
而此时,慕辞面不改色,没有露出丝毫庆幸和欣喜。
她喝了口鸡汤,煞有介事地问。
“今晚是阮英杰的断头饭吗?
“他死后,你可以把他的尸体留给我吗?
“我想养些尸虫。”
阮英杰还没死,公主就已经在惦记他的尸体。
这本是让前者产生不适、甚至会感到恐惧的话题。
但阮英杰不仅不怕,还跟着讨论起来。
“那公主可得好好用我的尸身。
“别忘记把我的肠子清理干净。
“若是可行,把我做成干尸,不用撞进棺材,就钉在墙上……”
慕辞饶有兴致地接话。
两人说起这事儿,就像是在闲聊话家常。
期间,宋知安插了句。
“只怕你们要失望了,我目前没有杀谁的打算。”
两人一听这话,齐齐地看向他。
并且他们还不约而同地露出惋惜的表情。
尤其是阮英杰,格外急不可耐。
宋知安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急着赴死的。
难怪这阮英杰格外会讨公主欢心。
自从阮英杰来到这儿,公主每天都眉开眼笑的。
而且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亲近了不少。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公主现在的状态——不作不闹,越来越像在太傅府的时候。
而她有这些变化,阮英杰功不可没。
所以,他现在是真不急着杀了阮英杰。
连温瑾昀都知道,要让公主舒心,就不能制止她和阮英杰相处,他当然得吸取这个借鉴。
……
“既然不想杀他,那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公主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宋知安的思绪。
他抬眼看向她,语气决然。
“并不特别,只是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冷清。”
“嗯,一般会有这种想法,不外乎是佳节、生辰、死忌。”慕辞的洞悉能力甚强。
不过她说这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见,她对宋知安的事丝毫不关心。
宋知安夹筷子的手上,青筋隐约浮现。
与此同时,他像是被说穿了心思,嘴角的笑意生生卡住。
他牢牢审视着慕辞,目光透着不悦。
“公主,食不言寝不语。”
哪怕是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样子,也猜到他心情很不好,并且下一瞬就会动怒。
慕辞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多了几分探究欲望。
她抬头打量着他的每一分神色,笑容莞尔。
“原本我是不打算多说的。
“可你竟敢命令指责我,我也不想让你好过。”
而后,她故意顿了顿,一只手支着下巴,慵懒倨傲。
“这很好猜。
“你说你是因为觉得冷清,才让我们跟你一块儿吃饭。
“如果是重要之人的忌日,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一个人待着,喝点酒,放肆地宣泄。
“尤其是那些自尊心较强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一面的。
“当然,你可能是例外。但无论如何,情绪总还是悲伤的。
“即便悲伤不会表现在脸上,也会精神恍惚。
“可目前为止,比起悲伤失落,我看你反而挺高兴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估摸着日子,今天也不是什么团圆佳节。
“加上像你这种人,应该也不会给别人过生辰。
“所以,只有可能是你的生辰。”
慕辞说完,阮英杰甚觉佩服。
只是那么一句话,公主居然就想得这么多。
他也很好奇,公主有没有猜对,急于从宋知安脸上求证。
宋知安轻抿着下唇,眸中拂过些微锐利的暗芒。
那明灭不定的眼目,好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安阳公主,你很聪明,但也有些自以为是了。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否认今天是他的生辰。
慕辞不以为意似的,朝阮英杰挑了下眉。
“所以常言道,妇人产子,一条腿都迈进阎罗殿了。
“显然,宋知安的娘亲就没挺过去。
“若是我们能够完善剖腹取子之术,就能避免很多这样的情况了。”
嘭!
宋知安将筷子重重一放。
他刚想发怒,阮英杰突兀地说了句。
“其实有些孩子,未必就想来到这个世上。”
慕辞也深有感触。
“生死有命。
“娘死得早,至少在孩子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娘亲。
“那他就不会经历母亲的伤害、抛弃、利用、逼迫。”
阮英杰想到了自己,表情悲愤。
“不止是母亲,父亲也是如此。
“有些人就不配拥有孩子!”
桌上无酒,他恨恨地喝了一大口鸡汤。
“没错!他们不配!”慕辞也含着恨意。
她转而又看向宋知安。
“有时候,我就很羡慕你们这些早早死了娘的。”
“羡慕么。”宋知安还是头一回知道,他的痛苦之处,竟会被他人羡慕。
阮英杰也咬牙切齿道。
“都该死!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为人父母的,就能随意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宋知安已经越来越听不懂他们的话。
尤其是阮英杰,不知道他在恼恨什么。
忽然,慕辞眨巴着纯真的双眸,一本正经地反问宋知安。
“所以,你娘真的是因为生你,难产而死的?”
本该藏起逆鳞的宋知安,竟没有发怒。
他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慕辞低头喝了口汤,唇角微微上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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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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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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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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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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