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驾崩后,太后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哀恸。
一看到慕卿卿,她就想到当日太上皇所说的那些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以前就觉得,同样是姐弟,安阳和铮儿模样相似,昭阳却不同。
她一直以为,当年那晚的男人就是太上皇。
可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还是不同的。
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现在一看到慕卿卿,她这心里就不得劲。
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来历不明。
耳边也回荡着太上皇临死前那一声声的“野种”。
祈福期间,太后将于公公叫到跟前。
于公公早有准备,听完太后的问题后,赶忙说实话。
“回太后娘娘的话,太上皇所言,句句属实啊,此事,负责滴血验亲的太医也知。
“老奴也是亲眼瞧见的,那血就是不相融。
“太上皇还派人调查过萧家那位姑娘……”
于公公说了很多,到最后,太后也动摇了。
太上皇也不是傻子。
他必定早就做过多方调查,这才确定昭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太后强行镇定下来。
她脸色喀白,不断转动着手中的念珠。
在这阵死寂中,于公公跪在地上,全身瑟缩颤抖。
旋即,太后朝他投来犀利的目光。
“于公公,你跟随太上皇多年,也算劳苦功高了。”
这话没有半分嘉奖之意,倒令人毛骨悚然。
于公公埋着头,“老奴不敢居功啊!”
太后转念珠的速度又加快了些,正如她那越发焦躁的情绪。
“太上皇年迈了,才会有这等不切实际的猜测。
“于公公,你说呢。”
“是,是的。”于公公哪能听不出话外音。
他脸色惨白,堪比死人妆。
本以为附和太后,她就会放过自己。
却听到“砰”的一声。
太后摔杯为号,怒斥于公公。
“大胆奴才,太上皇尸骨未寒,你竟敢口出妄言!
“来人,先拔了他的舌头,暂行关押,待祈福结束,斩立决!”
意识到太后要杀人灭口,于公公惊呼。
“不,不要啊太后!奴才不敢……奴才……啊!”
他这话还未完,就被一侍卫生生割了舌头。
鲜血糊了他一嘴,惨不忍睹。
太后没有看他。
她闭着眼睛,不断转动念珠,嘴里还念叨着经文,好似这么做,就能消除她的孽债。
太后原本就不喜慕卿卿。
而今得知她的身世后,越发将她视为自己的耻辱。
难怪那孩子是“煞星”命格,原来这一切都注定了。
昭阳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当日那个负责滴血验亲的太医,早已被太上皇暗中处置了。
是以,太后自以为,解决了于公公,就能高枕无忧。
可接下来的日子,她总是噩梦不断。
梦里,有人揭发了昭阳的身世。
她这个太后被人冠上不贞不洁的罪名,连铮儿都被连累。
梦醒后,她一身冷汗。
玉蝉嬷嬷忙着给她擦汗,紧张地询问。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连着几天梦魇,莫不是这地方不干净?”
太后自知,这是心病。
玉蝉嬷嬷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干着急。
在极度的紧张下,太后病了几日。
慕珏铮来此看望,还为她安排两名太医,轮流值守。
慕辞和温瑾昀住一间房,听说太后大病,她也没打算去探望。
只因,这段时间生病的人不少。
她可不想出去一趟后,回来就被染了病气。
除了太后,慕卿卿也不舒服。
自从来了太庙,她就浑身不自在。
白天上吐下泻。
晚上睡觉,时常胸闷、喘不过气,就像那鬼压床似的。
她每天让太医给自己把脉,都没诊出什么异常。
左聂和她住一块,却一点都不关心她。
甚至还直言她矫情、事儿多。
见她捂着胸口直皱眉,他冷言冷语。
“现在又想学人家安阳公主体弱多病了?
“可惜啊,你病得再厉害,也没人在意。”
他的嘲讽,令慕卿卿更加难受了。
“左聂!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学安阳!”
左聂不予理会,看她这么精神,更觉得她没病装病,借此来引得别人的关注。
这天晚上,慕卿卿所做的噩梦更加可怕了。
梦里,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像那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掐着她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
“把身体还给我!还给我!!
“滚回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女人嘴里吐着毒气,眼珠子充满血。
慕卿卿吓得浑身冷颤。
她醒来后,又想不起梦里经历了什么。
而她一直发出诡异的喊声,还扰得左聂不得安睡。
慕卿卿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失去了主角光环。
她很怕。
毕竟,按照原书的剧情,慕卿卿这个角色早就死了。
她就怕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为了能活下去,慕卿卿死马当活马医,迫不及待地想接近墨亦辰。
她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慕辞察觉到了。
不止是慕辞,很多人都知晓了——昭阳公主经常去找翊王,而且一待就待很久。m.χIùmЬ.CǒM
实际上,墨亦辰也不怎么待见慕卿卿。
听她抱怨左聂如何如何,他真当她单纯来发发牢骚、诉诉苦。
他这种头脑只用在打仗上的男人,根本看不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能帮她解决问题。
要是他擅长这类事,也不至于到如今都孤身一人,还被人以为他对一个晚辈有男女之情。
现在想想都荒谬。
“王叔,我一点都不喜欢左聂,比起那种文弱书生,我还是更喜欢像王叔您这样的勇猛之士……”
慕卿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用一种楚楚动人的眼神望着他。
奈何,墨亦辰只听懂了表层意思。
他爽快直言。
“本王认得不少武将,待你与左聂和离,再为你相看相看。”
慕卿卿急了。
“王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亦辰皱眉,“那你是何意?”
他不认为自己理解有误。
所以说,女人有时候就是麻烦。
慕卿卿就差直说喜欢他了。
她对他投送秋波,含羞道。
“王叔,那些武将都比不上你,我……”
“姐姐,你果然在王叔这儿。”未出口的话,被突然造访的慕辞打断。
慕辞好整以暇地看着院中二人,眼神中有戏谑,也有不屑。
温瑾昀与她并肩而立,先对着墨亦辰行了一礼。
慕辞定睛在慕卿卿身上,满眼调笑。
“姐姐,我方才碰到左驸马了,他正在寻你呢。”
有别人在,慕卿卿自然不好再对墨亦辰表露心意。
她顺着慕辞给的理由,回去找左聂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再看温瑾昀一眼。
……
慕辞坐下后,第一句就开门见山。
“王叔,你和昭阳姐姐在一起,可是违反人伦的。”
墨亦辰脸色一黑。
“本王从来只将昭阳当做亲侄女。”
类似的话,他已经解释过很多遍。
可安阳她偏偏不信。
慕辞冷哼了声。
“即便王叔毫无绮念,难道看不出姐姐对你有情吗?”
这下,墨亦辰的脸色更黑了。
他正欲反驳,慕辞又将温瑾昀推了出来。
“王叔若是不信,可以问驸马啊。”
在墨亦辰的注视下,温瑾昀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如果只是安阳一个人这么说,墨亦辰未必会相信。
可是连温瑾昀都认为昭阳对他有意……
墨亦辰惊愕之余,便是不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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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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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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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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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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