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儿惊恐万分地仰头看着,嘴里一直喊着“不要”。
“公主,别杀我……我想活,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公主,不要再割了!公主——”
慕辞轻轻笑道。
“你想活,华裳皇姐也想活,可是,生死之事,往往不由己啊。”
李蓉儿听着匕首割麻绳的声音,无比绝望。
而后,慕辞又温笑着开口。
“黄泉路远,你先行一步,很快,你的三郎就会下去陪你。”
“不——”李蓉儿大喊了一声。
她已经不指望这个心肠歹毒的小贱人会放过自己。
她扯着嗓子呼喊。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
“安阳公主杀人了……公主杀人了!”
荒山野岭,周遭无人烟。
崖边,原本五股的麻绳,现在只剩下了一股。
慕辞扔了匕首,站起身,垂眸向下望。
黑黢黢的悬崖,就像她梦中那么深不见底。
她看着李蓉儿恐惧绝望的面孔,目光冷冰冰的,宛若凌然于上的修罗,睥睨着脚下的蝼蚁。
“我说过,我讨厌大呼小叫。你是真的不听话啊。”
李蓉儿只管喊救命,若不是双手被绳子捆绑着,她还能抓着绳子爬上去。
她无比愤恨,恨不得将心肠歹毒的安阳公主一并拉下来。
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个小贱人陪葬!
她高扬着头,突然,一大堆软软的虫子从上面倒下来。
那些虫子全都落在她脸上,开始疯狂地啃食她的脸。
“啊啊啊!走开!走开!!”
李蓉儿痛得尖叫连连,把脸往石壁上猛蹭。
虫子的血,混杂着她自己的血,一并模糊了她的脸。
随着她的剧烈挣扎,那只剩下一股的麻绳在粗粝的石头上来回摩擦。
很快,麻绳渐渐呈现断裂的迹象。
李蓉儿惨叫着发出恶毒的咒骂。
“啊!贱人!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会众叛亲离,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啊——”
她的咒骂还未结束,麻绳便彻底断裂。
旋即,她整个人飞速下坠,只留下一声久久回荡的尖叫。
慕辞站在崖边,用婉转动听的声音念道。
“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m.xiumb.com
她一边念着,身后的侍卫一边焚烧。
侍卫烧的,正是她之前特意写给李蓉儿的丧葬歌。
灰烬被风扬起,有些落在地上,有些则飞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崖底,一朵血色海棠猛然绽放,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绚烂到了极致。
……
李谦赶走李蓉儿后,便没有关心过她死活,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已经坠崖而死。
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慕辞身上,几乎每天都要上门求见。
哪怕被拒绝,他也没有半点怨言。
而另一边,温瑾昀的闲暇时间都耗费在了医书上。
他翻阅各样医书,有时还会自己配药。
楚安看自家大人太过辛苦,每天都让厨房备着补脑的汤药。
这几日,王清风的贬官文书也下来了。
但因着时值年关,交接调令会在年后正式发布。
经过此事后,王清风不敢再得罪温瑾昀,有时在宫里碰上面,也不敢和他多言语。
左相杨怀山每回见此,都会生出一股怒其不争的怨气。
王清风也不想表现得如此胆小如鼠,可一想到自己的把柄在温瑾昀手里,他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下了朝,王清风一句话不说,路过温瑾昀身边,控制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极力让自己走得正常些。
奈何,天不遂人愿。
他越是不想面对,就偏偏有人逼着他面对。
人群中,有人嚷嚷着拉住他。
“王大人,我们正在商议礼部的审务,趁着温太傅也在,让他给我们出出主意。”
王清风一抬头,好死不死的,正好对上温瑾昀那边投来的视线。
他温润的目光令人如沐春风,却让王清风如坠冰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本官……本官还有要事,你们商议好,直接知会本官一声即可。”
王清风想走,却被那叫住他的官员拽得紧紧的。
他挣了挣,没挣开,脑门上都是汗。
温瑾昀像是看不出王清风的紧张似的,朝他淡淡一笑。
“王大人,此事还需你在场,但你若要事缠身,我们改日再议,也可。”
王清风以前看到温瑾昀露出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只觉得他为人憨实,对谁都没心眼。
可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绵里针、笑中刀。
都说左相大人是笑面虎,相比之下,分明是温瑾昀这深藏不漏的笑面狐狸更加可怕。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坦然接受。
否则,改日再议,在那个“改日”到来前,他这颗心都别想再放下来。
“议议议,现在就议。”王清风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免得和对面的温瑾昀对上视线。
短短一刻钟功夫,王清风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商议结束,他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王大人。”一道温和谦逊的声音响起,顿时令王清风背后冷汗直冒。
他僵硬地转身,看向温瑾昀。
“温太傅,你、你还有事?”
该死的!
他就不能一刀子结束吗。
王清风心里百感交集,面上还笑着。
只不过,他这笑比哭还难看。
温瑾昀径直走到王清风面前,眼中是淡然的笑意。
“王大人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王清风赶忙摇头否认,“误会?没没没,咱俩能有什么误会!”
温瑾昀云淡风轻地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其他官员。
而后,他又接着对王清风解释道。
“诸位大人都这么说,是以,我才留意到,王大人似乎在躲着我?”
王清风嗓子一哽。
这个温瑾昀,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啊!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没有误会,我也没躲着你,温太傅,你们都想多了。”
温瑾昀微微颔首,“王大人,同朝为官,理应坦诚相待。御史台那封信,确实是我让人送去的。只是,实在没想到,那贩卖私盐者,竟是王大人的妻弟。”
王清风站立难安,“温太傅,你公正严明,本官不怨你。一切都是我那小舅子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温瑾昀谦逊有礼。
“王大人知错便改、大义灭亲,更为难得。”
王清风心里憋着一团火,还得朝温瑾昀卖笑。
是啊。
他有错。
他错就错在,没有早点认清温瑾昀的真面目。
王清风以为自己能走时,温瑾昀又缓缓说道。
“还有一事,需王大人多费心。市面上新起一媚药,名为鸳鸯枕,此物害人不浅,望王大人早日将其尽数销毁。”
王清风两眼直瞪。
鸳鸯枕,不就是他那晚给温瑾昀下的媚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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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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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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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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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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